“对。”
街上的人很多,宋今朝跟随着人流随意的往前走,岁岁便艰难的在他手心继续写字。
——可是真的好多人呀,你要被挤丢啦!
宋今朝:“……”
是你要被挤丢了才对。
“你可以拉着我的袖子。”
——好。
宋今朝立刻感受到左边的袖口,有了一丁点微不可闻的重量,仿佛是一阵微凉的风,源源不断的抚过。
很轻,落在心上却是沉甸甸的。
第28章
这是十七年后,孟祐年第一次再过花朝节。街道上人流湍急,盛放的百花馥郁清香被一阵微风传递过来,恍惚间一切从未变过。
孟祐年同甄玄玑稍稍避开人流,走在街道的最边上,带着期待的说:“前面便是千灯街了,岁岁当年便是与我在千灯街失散。你说十七年过去,她还会在千灯街,看花神花车游来吗?”
甄玄玑不想打击孟祐年,但寻常鬼魂没事是不会跑到这么热闹的地方的,今天出来,她是打算和孟祐年再去一趟当年那位小郡主被抛尸的乱葬岗。
“只要小郡主在圣都一日,我们必然能找到她。”甄玄玑开口,声音犹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波,却带着淡淡的安慰:“这么多年都找过来了,也不差这些时日。”
“你说的是。”
两人说了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身后忽然传来了男人平稳带笑的声音:“祐年,好巧。”
孟祐年回神,便见宋修尧换下了龙袍,一身寻常富人家穿着的锦袍,正站在他的面前。在宋修尧的身侧,贵妃花月来随侍在侧,手边还拎着一盏漂亮的雀鸟花灯。
口中曾经熟稔的称呼被咽下喉间,孟祐年唤:“老爷,夫人。”
花月来颔首:“王爷。”
“这位是?”宋修尧的目光落向孟祐年身侧安静站立的甄玄玑。
出门在外,甄玄玑换下了道袍,只着一身灰色长裙。孟祐年介绍道:“她是甄玄玑,是与我相识多年的至交。”
“本以为祐年这么多年来皆是独身一人,我还有些担忧,没想到你的身边早有红颜知己相伴在侧。”
甄玄玑淡声开口:“我与王爷是朋友,这位老爷,您误会了。”
宋修尧偏过头去问花月来:“月儿,你觉得呢?”
“这是镇北王的家事,与我无关。”花月来妩媚的眼尾略微下垂,随意的扫过眼前的两人,最后重新回到宋修尧的身上:“您也少操心别人的事儿了,王爷该有压力了。”
宋修尧将手放在花月来纤细的腰肢上,眉眼温和:“也罢,还是我多管闲事了。祐年,朕过会儿要带月儿去一趟郊外,你与我同行吧,我们也该一起去看一看岁岁了。”
在当年岁岁葬身的乱葬岗,宋修尧为其设了一座衣冠冢。
孟祐年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却不打算去。他始终觉得岁岁之死和宋修尧脱不了干系,却找不到其中联系,心中膈应极了。
甄玄玑想的便是另一件事了,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找到岁岁的地方。她对孟祐年说:“王爷,我也想去祭拜一下小郡主,可否带我一起?”
孟祐年眉头微皱,最后应了下来:“可。”
“两位的关系当真不错。”宋修尧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我瞧着祐年方才是要拒绝我的,还是甄姑娘有本事。”
甄玄玑看孟祐年好像没打算理宋修尧的意思,宋修尧身旁的女人更没有为宋修尧缓解尴尬的举动,便点了点头。
宋修尧自觉无趣,不再多说。
正在他们前往千灯街之时,拥挤的街道忽然出现了不小的混乱,无数的人流涌来,使得原本站在一起的四人也被冲散。
便衣侍卫立刻上前护住宋修尧,宋修尧正要去拉身旁的花月来,一转眼便看不见花月来的踪迹了。
有巡逻的士兵在远处惊呼:“有刺客!快保护大殿下与公主!”
听见宋辞歌的名字,宋修尧立刻带着一半侍卫往声音来源处大步走去,另一半的侍卫则被留在原地找花月来。
花月来随手将罩在外袍的绯红罩衫扯下丢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一袭暗红色长裙。她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簪,熟稔的将披在身后的长发束起,转眼间便多出与从前相比有天壤之别的英气。
在花月来挽发时,被她拎在手中的雀鸟花灯随之摔在地上,被无数双脚踩得粉碎,而她抬手掩面,镇定自若的从正在到处找她的侍卫身侧走过。
待看见熟悉的身影之时,花月来拨开人群走过去,她踮起脚,想像从前一样拍拍他的肩膀,但又觉不妥,便开口:“王爷。”
手持佩剑的孟祐年立刻回过身来,看见是花月来,他紧绷的神情微松:“——是你。我送你回皇上身边。”
“不必,我有话要问你。”花月来没管这条街的混乱,自顾自的往千灯街走去。
孟祐年不得不跟上她:“今日花朝节又不太平,你不跟紧他,反而到处乱跑,是当真不怕出了事。”
“跟紧他便安全了吗?”
“毕竟当初是你选的他。”
花月来哑口无言,半晌才说:“我当年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很不凑巧,前段时间才收到。”
“你觉得凶手是薛采青吗?”
孟祐年脑海中立刻浮现起当年那位因伤断了眉的阴郁少年:“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