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前两次峰值降临,居住在这里等待升天的人都清楚之前看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在这样一片嘈杂声中,李真看着戴炳成叹了口气,对应决然说:“他命不该绝。”
“还记得神农架那次么”李真撕开戴炳成的衣服,将他的胸口露了出来。老人的皮肤松弛苍白,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伤疤。
“那一次我们和蚩尤打,最后我吸收了它一部分,又用我的血救活了你和雁翎,还有杜启溪。”李真慢慢地说道,“但是给你留下了点后遗症。最后还是我费尽心思想了个法子,把你弄好了。你简直感激涕零。现在我可以这么救活他。”
应决然知道他说的是在菲律宾三宝颜废墟的事情。那时候李真被打散、又重生。重生之后的“李真”到了那里,将他身体当中属于蚩尤的那一部分取走了。
但他觉得自己当时似乎没有到“感激涕零”的地步,李真做起那事来也并不费劲。
他听见李真又说:“这么看我们还该感谢他提前唤醒了盖亚。真是讽刺。”
然后李真伸出一根手指在戴炳成的胸膛上轻轻划了一下。就如同被最锋利的手术刀划过一样,戴炳成的皮肤裂开了。
李真又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下子。这一下似乎有些用力,划得那里血肉模糊。
“我的伤口可愈合得快。”他笑着解释。
随后李真将手腕的伤口贴在戴炳成的伤口上揉了揉,让他的鲜血融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真退开两步,最后看一眼戴炳成。然后他转身拍拍应决然的肩膀,低声道:“我走了。”
在应决然来得及说什么之前,李真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应决然孤独地站在房间里,看着戴炳成胸口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愈合。随后戴炳成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在几秒钟之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喘息。他像一个大梦初醒的人那样子惊了一下子、醒过来,甚至还习惯性地用手抹抹嘴角,看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刘楚口水。
而后他记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转头看到应决然。
窗外的夕阳已经落下,房间里的感应灯散发出白惨惨的光。
应决然面无表情地看了戴炳成一眼,说:“峰值来了。他又救活了你。”
戴炳成沉思片刻:“他呢”
“他”应决然的喉结动了动,“赴死去了。”
“可惜了。”戴炳成平静地说,“那样的人,也难逃一死。”
应决然忽然觉得巨大而空旷的寂寥感笼住了他。他转头向窗外看,看到空天飞船的银白色外壳在闪耀幽光。
那意味着很多人的新生。
但其中不包括李真。
第九十八章穿越者
从天空中向下看,平阳升天点就好像一朵巨大的花。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
“花蕊”是安置有升天装置的四层矮楼,灯火通明。“花瓣”则由无数条“光丝”构成。而这些光丝是由人构成的。数以十万计的人们涌向这里,奔向那个“永生”的希望。可并非人人都有被选中的好运,即便已经临时抽调了志愿者协助甄选工作,但对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也只能感叹自己像是汹涌浪潮中的一滴水珠。
于是更多的人前行无望,只能围绕着升天点暂居下来。
天空已经愈发阴沉,空气变得越来越呛人。每时每刻都有老弱病残者倒毙于废墟之上,每时每刻都听得到哀恸的痛哭。每时每刻也都有人试图凭借自认为强大的能力冲击升天点。但守卫者并非泛泛之辈。人们不知道就在三天之前最新换防的那一批生面孔,在之前还被南北两个帝国宣布为非法的恐怖社团组织。
这些人敢于在压力最严酷的时期反抗两个帝国的统治,在此刻他们的意志必然远比绝大多数人要坚定。而这些人同样绝大多数出身于特务府,拥有平民们远不能及的战斗意志和战斗经验。零星的冲击者被毫不留情地镇压,升天点附近区域,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于是在又经历了一个规模较大的冲突之后,人们暂时平静下来。
“不是好兆头。”呼雁翎说。她甩了甩手,血滴从光滑的制式防暴盔甲上脱离,溅到地上。
“我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嘛。”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毫不避讳一圈警戒线外那些脸色麻木等待甄选的平民,从身后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呼雁翎的肩膀上,说。
“杜启溪给我正经点。”呼雁翎一胳膊肘将他顶开,佯怒,“咱俩的账还没算完呢”
杜启溪笑了起来。在这样一个人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代,他看起来却容光焕发。他的脸上常有笑容,举手投足都轻快矫健。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身前的那个女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事儿其实并不常见。
但这一对苦苦相思了十几年的有情人,至少在这时候、在这里坏无可坏的大时代里,终成眷属了。
“说正经的,雁翎。你得做好准备。”杜启溪说。
他从前是南吕宋的情报课长,消息的来源总是多些。他凑近了呼雁翎,低声道:“我看见里面的人在弄东西很多头发。那些人把那些头发收集起来然后取毛囊。这又不是要卖头发,干嘛升天了一个就就下来一根我们觉得他们是在收集什么基因样本。”
呼雁翎疑惑地看看他:“不就是说要把每个人的基因样本都保存起来、做成基因库么”
“没那么简单。”杜启溪轻轻摇头,说。“我观察了一下子,最近这一两天升天的人,他们就没那么费心了。你看他们在甄别是在甄别什么”
呼雁翎就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距离他们两三步远是一个甄选处。戴着面罩的工作人员手里有一个小小的装置。一个受测者走上前来伸出手,测试者用那小小的装置在那人的手上按了一下子,然后挥手示意他走开。
受测者咬着牙问:“为什么”
问的时候,他还微微侧脸看了看呼雁翎和杜启溪。因为发生在之前的几次冲突他们都看得清楚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死神。
从未见过有人将枪械使用到这种地步。
测试者不说话,将手向旁边的一块小小显示屏一指。那上面有文字,文字的大意是说或者是因为受测者的身体素质未达标,无法承受升天时的较强烈冲击,有可能导致脑死亡。建议淘汰者调整好身体状态。再来接受测试。
杜启溪凑近呼雁翎的耳边说:“我没见过第一次被淘汰的,第二次还能通过。”
“他们的确是在测基因,但是有选择性的。没有统一标准我们都见过老头子被带走但是年轻人被留下来的事情他们是要多样性。”
“这不正是我说的么”呼雁翎皱眉。
杜启溪意味深长地摇头:“我在南吕宋那么久,知道一些事情。我估计这些东西是为李真准备的。你认识他的时候他有几种能力到了现在呢虽然不知道目的,但我认为他是在扩充自己身体里的基因库升天,一个多好的机会。”
“所以我们干的这个活儿,应该没有想象的时间长。你得做好准备,可能我们随时都要走。”
呼雁翎愣了一会儿,看看远处沉沉夜幕里黑压压的人群:“你是说我们不能把他们全带走”
“刚才你也看到了异象,说不好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杜启溪说,“本来也都撤不走。”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人群:“有点不对劲儿。”
因为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杜启溪以为又是有人要冲击这里,本能地举起了枪。但下一刻他发现跑出来的人有些奇怪。
跑出来的五个人穿着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