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上面交代的。”
j不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个“上面”,但一定比自己的级别高。
他看了看工作人员胸前的证件,发现他并不属于帝国的升天办。证件显示他来自那个核心部门来自那个神秘的奥林匹斯山。
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在技术层面,或许知道的要比自己多。
他就忍不住问:“现在他们是什么样子能看到我们吗”
“他们在另一个空间,和我们并没有交集。”年轻人停下脚说。但他说的话,j也知道这是他们统一的宣传口径。可是j从来就没相信过那些话。一直以来升天办都像是一个官方代理人,他们只知道奥林匹斯那边想要他们知道的。他们所从事的,也都只是事务性的工作。
j觉得自己此刻的情绪有些冲动。他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我是平阳升天办的主任。我想知道”
年轻人低头仔细看看他的证件,平静地说:“哦,怪不得你还在这里。”
他想了想,轻轻出口气,往那台巨大的机器方向一指:“你看吧。反正很快你也会知道了。”
j循声看过去,发现正有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升天设备上的一个金属门,然后从里面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像镜子一样亮晶晶的东西。
他们将那东西放进一个手提箱里,随后几个人对着手中一个装置录音,似乎在郑重地记录此次操作程序。
“那是什么”j的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
“是他们。”年轻人指了指李烟花。又伸手将房间里所有人划进去,“他们还没有被释放。他们转化成的场,现在被储存在里面。”
“一直这样子”j瞪圆了眼睛。
“暂时这样子。”年轻人继续走向下一个人,“其实不是那样子的。不会去什么别的空间。释放出来之后大概还在这个世界上能看得到我们,能感受到我们,然而并不能对我们造成过多影响。但为了保险起见,在升天计划完成之前他们都要被暂时储存起来。到合适的时候,再解放他们。”
“那这些人身体,怎么处理”
“你不会想知道的。”
j的嘴唇颤了颤,他想象不出被“储存”的那些意识。究竟是什么样的体验。他觉得遍体生寒。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那个已经走远的年轻人:“你也要升天吗”
年轻人停下脚步转头看看他,平静地说:“我选择死亡。”
j走出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这是一种不正常的黯淡虽然眼下的确已是黄昏。但阴云压顶,空气里有呛人的味道。他给自己戴上早就准备好的空气净化器这是一个薄薄的看起来像是普通口罩的东西。
他抬头看看天空。星光已经变得黯淡。也许再过几个小时,就永远看不到星光了。但有一种光芒还是很醒目,甚至亮度超了刚刚从西边露头的月牙。
那是卡在银河上、人类移民工程天基站的所发出来的光芒。那蓝白色的光微微闪耀,好像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j知道那是由天基站上已经建设完成的132个节点上的核聚变发动机所发散出来的光芒。它们在进行变轨。变轨、重组。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附近探头探脑。那大概是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知道凌晨爆发的灾难意味着什么。试图找些门路。
对于那些人而言“升天”就是极好的门路了。但j知道即便这样的选择、即便被“储存”。大概也不会是他们能够得到的“好结果”。
一个细眉细眼的中年男人在j身边转了一会儿,意识到j看起来穿着体面,神色从容,又刚刚从升天站走出来,可能是一个内部人士。
他抄着兜凑近j,笑容里隐藏不住焦虑。搭讪:“老弟,要烟不,我这有一条飞云。”
j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因为他忽然想起了李烟花。他已经开始怀念她柔软的腰肢和饱满的胸部以及那一头秀发了。
当然还有那句话。
“我相信你。”
中年男人又凑近了些。拿出一包烟往他手里塞,讪笑:“交个朋友,我叫刘成。我就想问问,你们这里除了登记报名之外有没有别的法子你给我指条路就行”
j烦躁起来。他伸手推开刘成,把烟丢到地上。从鼻子里哼一声大步走开了。
他闷头在街上快走了几步,从兜里摸出手机看看。
一条消息都没有。
他捏着手机边走边想了一会儿,终于拨打了一个号码。
待线声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听。那边的人听起来并不是很愉快。
j连忙说:“老孟,那事儿怎么样没什么变动吧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这边现在很忙。”电话那头的人说,“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就这样,我先挂了。”
j刚想说话,电话就被挂断。
他瞪圆了眼睛咬咬牙,停下脚步喘几口粗气。
过了几秒钟之后,他又拨那个电话。
这一次很快被接通。电话那边说:“我现在真的很”
“有人来问我了。”j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镇定一些,“有人来问了我老孟。不知道是哪里人,看起来不像善茬儿。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是我还有老婆孩子,我怕夜长梦多。”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一阵子,说:“今晚九点,来我这找我。”
“好。”j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18点43分。
天色渐渐暗淡。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但到了这时候竟然不见几个警察驱散。那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闪烁,j觉得越来越不安。
他加快脚步回了家。
妻子也在家里。他的孩子也在。是一个儿子,三四岁的年纪。平时应该在公立幼儿园统一照看,但妻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将他接出来了。
他一打开门,妻子沈卓就劈头盖脸地问:“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走”
j把钥匙丢进鞋柜旁边的青瓷碗里。摇摇头:“老孟让我晚上九点去见他,就是说这个事儿。他看了一眼卧室,发现妻子已经将行李箱收拾出来了。”
儿子并不能常常见到他。这个“常常”的频率甚至低于每周一次。
因此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只躲在妈妈身后露出了半个脑袋,睁大眼睛看他。
j想要抱抱小家伙,但刚刚蹲下来,他就一扭身跑去卧室了。
j叹口气。对沈卓说:“你收拾了也没用。上天有配重。最多每人带500克的东西,多了,全得扣下来。”
沈卓转头不舍地看看卧室里的行李箱:“我就想,万一呢。行了,先吃饭吧。你晚上找老孟跟他好好说说。我们单位现在都在传,说天基站接不走那么多人了,五十万人就顶天可能有不少人走不了。”
“我心里有数。”j摆摆手,在沙发上坐下来,靠着背仰头看天花板。
沈卓转身走进厨房,j听见碗碟碰撞的声音。
房间里就只有这种声音。
gu903();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沈卓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