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她是问李开文的。
李开文重重地叹口气,在李真的背上拍了拍:“没事儿啊那些都不是好人。你这就像上战场一样,那些都是敌人”他“啊”的声音咬得很重,像是要藉此安下李真的心。
于是李真把下巴搁在母亲的肩膀上,目光透过玻璃窗,到了空旷原野之上的那一枚落日太阳的血染红了晚霞,然后慢慢往群山之后坠去。
他也就真的安下了心。
只是,他想的是啊他们果然没有怪我啊。
特务府北方基地的保密条令是相当严厉的。校官以下的军衔在进入特务府的北方基地的编制以后,都会接到“禁足令”在两年的时间里,除非执行任务,否则没有批准,不得外出。
而如今李开文还没有捱过这两年的“刑期”。只是因为李真的事情着实惊动了不少人,情况又的确特殊,北院才给他和宋晨肖批了0个小时的假期。
其实宋晨肖倒是没有异能,只是因为与李开文属于夫妻关系,因而一并迁进了北院的家属区,过上了类似“监禁”的生活。当然,这只是人们私下里的玩笑话。实际上北方基地的生活区,面积是相当广阔的,生活在这里,其实与从前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法像普通人那样,可以在各个商场、城市之中随意地走动罢了。
然而从前他们家里只是工薪阶层,旅游的机会更少得可怜,一辈子无非是在平阳的三个城区之间活动,宋晨肖甚至没有去过较远的平河区。
而眼下得知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甚至极有可能与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重新团聚,长期以来积郁在二老心中的块垒也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他们去本部医院的一楼餐厅吃了顿不算丰盛、却格外温馨的晚饭。这种温馨当然是相对于李真的一家三口来说实际上可松仍旧郁郁寡欢,甚至在强作笑颜。
三个人都清楚这一点但也的确无能为力。除了自己与时间,大概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语能够快速有效地抚平心头的伤口吧
毕竟,张朝阳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饭吃了很久。因为从李家夫妇俩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九个小时李开文必须得在晚上22点以前回到北院。
而为了不被人打扰,他们四个人是在一个小隔间里吃的。因而外面虽然偶尔有人用餐,却始终没有注意到他们。
但就在这一餐的尾声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到来了。
第四章安博士
这个小隔间有一扇磨砂的玻璃门,而李真正背对门坐着。
于是他听到了女士高跟鞋的声音很轻,似乎走得小心翼翼。然后在门外停了下来,并且“当当当”地敲了敲。
敲门声也很轻。若是不注意,还以为是谁将杯子搁在桌上了。但这样的声音当然瞒不过他的耳朵,所以他站起身,开了门。
然后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之所以用“女人”而非“女孩”这个词语,是因为来者也许比李真要大上四五岁。因此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对方归类为“女人”了。
但即便如此,那女人也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靓丽的时节。她穿了一件白大褂,却没法遮掩高挑美好的身材。个子挺高,大约已经和李真齐平了。因为穿着一双高跟鞋的关系甚至李真得微微仰起头,才好到她的眼睛。
这扎着马尾的女人给李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超温柔的。
可松的睫毛已经是他见过的、最长的了。然而这女人的睫毛似乎更长因着大厅里灯光的映照,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就好像已经害羞地垂下眼帘了。
偏偏她的眼睛也是长长、大大的,配上细而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给人的第一印象竟不是美或不美,而是
真的起来超温柔的啊。
大多数个子高的女孩声音都有点儿粗。然而这一位一开口的时候,却更加深了李真对她的印象。那是一种怯生生、又柔柔糯糯的声音:“啊你们在吃饭。抱歉哪。”
然后,就很不好意思地往后走了一步,一边关门,一边从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来。
李真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向爸妈和可松。
其实那三位也愣住了过了好久,宋晨肖才狐疑地着李开文:“那是不是,是不是”
李开文费劲地想了一会,眼睛亮起来:“噢,那个是安博士啊。”
然后赶紧起身,对李真说:“快请她进来。”其实不等李真动手,他就已经跨到了门边,把玻璃门拉开了。
门外的那位像是吓了一跳,脸上又露出歉意的笑容:“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在聊家常,哪知道还没吃完,过来得比较急”
李开文连忙搓着手,笑着说:“没事没事,都已经吃完了,就是在说话呢。您这是”
安博士了李真:“啊,这位就是李真吧你好,我是安若素。我是”她又向李开文,“指派给他的心理医师。”
李真微微一愣,李开文却在脸上露出笑容来:“噢,噢,是您啊。那我家这小子可有福气了之前我们就在说这事儿,这孩子心里一直不痛快”
当着这样一个女子的面儿,被说成是“孩子”,让李真觉得相当无奈
我都杀过人了好吗我可是从坟里爬出来的老爸你给我留点面子啊
但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张可松。
开玩笑要说需要心理医师的话,应该是可松吧她之前可是被绑架了,然后爸爸又被抓起来了
于是他下意识地向可松
宋晨肖和她都站起来了,往这边过来。不同于母亲那种礼貌性的微笑可松虽然也在微微笑着,然而嘴角有点轻微地发抖。若不是他视力极好,一定会忽略掉这一点。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腼腆的孩子。父母带他去并不熟悉的亲戚家串门,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说话。说着说着,就谈到了他然后开始夸奖他。
被人夸总是件好事儿,然而被一群不是很熟悉的长辈着,不停地夸,同时还得维持着脸上那种腼腆的微笑,可就难受了。他记得那一次,一直到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儿抖,才终于从那种痛苦的境地当中摆脱了出来。
所以他体会得到可松现在的感受。
这个懂事而坚强的女孩子没法儿在李真一家团聚的时候还表现得悲伤沉闷,所以只能强装欢笑。虽然李家夫妇对她那样亲热,然而毕竟不是自己的爸妈啊。
于是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就一直那样努力令自己露出笑容来,不想破坏这团聚的欢乐气氛,一直忍、一直忍一直忍到了现在。
gu903();忍到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