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行说:“回了松酿客栈,各种应急的药都有,我已传信给药奴姐姐,她应该不日便会赶来。如果仍旧不行……”
李弗襄:“我也有安排,你放心,会有人一路护送她来。”
高悦行点了下头。
李弗襄又道:“你好好留在客栈,我要再出去一趟。”
高悦行终于打起精神:“你要往哪儿去?”
李弗襄虽说要走,但是不急,他还有闲心和高悦行聊几句:“袭击你们的须墨尔部下有蹊跷,你不觉得?”
高悦行问道:“怎么说?”
李弗襄道:“你们走出狐胡王城,才不到小半日,须墨尔就追了上来,你猜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你的?”
高悦行最擅琢磨,遭到袭击的那一刻,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是在胡茶海里,她心里牵挂着狼毒的那致命的箭伤,一直没有心思往深处想。
高悦行此时静下心来,说:“我明白,其实我们早在狐胡王城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对不对?”
李弗襄:“那他们为何要等到出了狐胡王城再动手呢?他们难道不知道在城里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动手时机吗?”
高悦行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说:“是啊,为什么呢……”
李弗襄留给她思考的时间。
高悦行停了一会儿,说:“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狐胡王城也许不准他们动手?”
李弗襄:“那他就是瞒着狐胡在搞我们。”
高悦行用想不通了:“狐胡不是早就投靠了须墨尔吗,须墨尔想在狐胡的王城里对我们动手,只需要打声招呼便可吧,何必大费周章。”
李弗襄道:“他们若是不想让狐胡知道此事呢?”
一根绳上的蚂蚱,狼狈为奸的关系。
须墨尔做的事情不想让自己的盟友知道。
那多半是打算坑盟友喽?
高悦行:“你是怎么想的?”
李弗襄:“你觉得,动手的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么?”
高悦行认真想,回答:“按照常理推算,倘若他真的知道我们的身份,活捉才是当前最划算的行动。”
李弗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高悦行皱起眉:“所以,他们截杀我们,真的就只是为了杀掉药谷走商的一行人?”
李弗襄说:“你要知道,这条胡茶古道是在狐胡的管辖下,我大旭朝的子明若是葬在这里,狐胡脱不了干系。”
高悦行抬眼望着他:“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推测了?”
李弗襄点头:“狐胡的立场尴尬,一方面,他身为我大旭朝的附属国,连年进贡不停,名义上,还是我们这边的人,一方面,他想反,想与须墨尔合谋夺取我们的土地。阿行,你记住一句话,墙头草才是最招人恨的。”
须墨尔当然精明。
他们要是不精明,也不会有如今的兵力,简直可以与一国抗衡。
李弗襄推算,须墨尔现在收拾狐胡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他不肯轻易动手,是怕惊了大旭朝的皇帝,一旦狼子野心彰显,大旭朝西境的边防便要警惕起来了。
人死在狐胡掌管的地界上,而且还是一批地位不低的人。
狐胡这锅是背定了。
李弗襄道:“狐胡拦在我们和须墨尔之间,无论哪方想开战,势必要过狐胡这一关。狐胡,不仅是我心里的一根刺,须墨尔心里叫他扎着并不好受……我能想到离间的手段,他们未必不会想到,甚至有可能,比我更早有打算。”
高悦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须墨尔那边也想让狐胡与我们彻底翻脸。”
李弗襄:“或许我的手段应该更激烈一些,我要回狐胡王城。”
高悦行猜不透他的打算。
李弗襄起身准备走了。
高悦行也站了起来。
李弗襄走出一半,又停住脚步,回头等她跟上来,道:“怎么?有话要交代我?”
高悦行摇头,说:“没有,让我送你一程。”
李弗襄骑上马,高悦行在前方牵着缰绳,马头上吊了一盏灯,幽幽的照亮了脚下的方寸前路。
高悦行说:“胡茶海里危机四伏,或许你真应该等天亮了再走。”
说罢,不等李弗襄回应,她紧接着想到了什么,一笑,道:“哦,我忘了,你和正常人不一样,白天和晚上对于你来说,出了睡觉,没别的区别。”
他的那一双眼睛……
只要精神养好了。
完全拿着夜里当白天过。
高悦行道:“约莫几天能回。”
李弗襄:“不好说,办完了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