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影穿梭在长街上,其速度之快,时不时惹来一两眼,但都不甚在意地移开。
在拐进一个街角的时候,巨大的影子从乔娇头上压来之时,她下意识地转头,而后看见高高扬起的马蹄和伴随而来的嘶鸣之声。
乔娇躲闪不及,一下子踩到自己的裙摆跌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骏马的蹄子朝自己压下!
好在车夫用尽了力气拉住马匹,生生地让它拐了个弯与乔娇擦肩而过。
而身后的马车一阵剧烈的晃荡,无数重物摔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马夫堪堪回过神来,回头大骂:“你这娃娃怎么走路的,赶着去投胎!”
乔娇连滚带爬地起身,没有理会马夫的破口大骂,一溜烟就不见了。
“发生何事?”温润的声音从车厢里头传出来,一只手掀开帘子,指节分明,就是上好的白玉也雕刻不出半分风姿。
里头的少年刚掀开帘子的一角,就只来得及看见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车夫还在骂骂咧咧:“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娃娃突然窜出来,差点就被踩死。
对了,公子你没受伤吧?要是受伤,小的定禀报老爷,可饶不了她!”
盛余容低头看见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瓷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没出什么事,就是……乱了些。”
车夫听见他这般回答,还以为真的没发生什么大事,连带着对乔娇的怨气也消了大半。
但若是让他看见里头狼藉一片,怕是能马上下车把乔娇捉回来教训。
盛余容给自己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抿了抿唇,还是嘱咐车夫道:“那孩子也是无心之失,莫要怪她了。”
车夫不高兴地嘟囔几声,接下来的路上倒也没有再开口,也算是听话把此事揭过去了。
另一头,乔娇迅速逃离,不止是因为她还有要事要做,更因为她认出那马车的样式表示里头坐着的人非富即贵,乔家已经惹上一个金化祥,不能再增添更多的麻烦了。
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
不须臾,乔娇就来到徐府前。
眼前的高门要比乔府气派得多,金黄色的牌匾也是大家题字,千金难求,连门口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吓人。
护卫同时也在打量乔娇,若是平日那些普通百姓,他们早就拔出刀把人吓走了,可乔娇一身衣物精致,脸蛋白皙透着红润,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娃娃。
他们迟疑了一下,问道:“有何事?”
乔娇仰起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是忠伯叫我来还债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给谁。”
乔娇说出了徐胜的名字。
其中一个护卫进去通报,乔娇很快就被迎了进去。
徐胜的年纪与乔父相似,如今端坐在主位上品茶,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不需要像乔父一样事事亲力亲为,只需要牢牢把握住手下的人即可。
他听到乔娇独自一人而来,心里也料到了什么。虽然乔家那点产业他看不上,可身为富商大家,圈子里头的消息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乔娇的来意他猜中了七八分,无外乎是因为求援而来。可一个摇摇欲坠的基业,哪里值得他花大力气去救?
徐胜固然看不上金化祥,但也不愿多得罪一个人。
他看向乔娇,只想着忠伯这一步棋还是走错了,以为让一个孩子来他就会心软么?
还未等他开口赶人,乔娇就像献宝一样递上一张借据。
“自家父家母仙逝,忠伯不敢败坏绣庄名声,把债务一一清点,这是徐叔叔的,请徐叔叔过目。”
“债务?”徐胜不记得与乔父的交易,但在看见这张明显动过了手脚的借据时,一个荒谬是想法出现。
当初为表决心,乔父用了近七成的产业来做抵押,而如今正是生意最红火的那几条街的铺子,可以说是如今乔家根基所在。
而忠伯他正打算用这些铺子来投诚!
以还债为名,宁可把东西送到他手上,也不愿意让金化祥染指分毫!
金化祥背后的人不过是区区五品官员,乔家的财产对于他们来说也算得上是一块值得觊觎的肥肉,所以才默许金化祥动用他的势力。
但如果这块肥肉没有了呢?
就仅凭剩下的一处老宅和郊外几分薄田,还值得他背后的势力为他背书吗?
徐胜把利害关系在心里转了一圈,发现这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可是……金化祥抬了抬手,笑着对乔娇说:“老夫年事已高不记事,此事容后再议,先让我徐府的账房过一过目,再与陈忠总管商议。”
他盯着乔娇稚嫩的面容,试图从里面发现一点儿不对劲。
可若是论逢场作戏,谁又能比得过她这个老手?
乔娇眼眶还有未褪去的憔悴与悲伤,可面上还在强颜欢笑,鼻尖红红,做足了一副隐忍知礼的模样。
徐胜终究是看不出什么,只得道::“时候不早了,就让我徐府的人护送一程。”
乔娇心凉了半截。
第36章
乔娇婉拒了徐胜派来护送的家丁,依照原路返回卖豆子的摊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