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姐,我们成功了!”宋天鹏抱着姚黄喜极而泣。近十年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怎么能让他不激动不感慨。姚黄明白宋天鹏的心情,默默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这一刻,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二丫姐,我想回乡下给爹娘上柱香。” 宋天鹏离家三十多年,这一刻萌发了还乡的心思,想要告诉爹娘,他们的儿子成器了,他们的儿子为了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为老宋家争光了。
姚黄有一刻的犹豫,她的身份很尴尬。原本是宋天鹏的嫂子后来又成了他的妻子。老宋家只怕不会接受她吧?
“二丫姐,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人说你闲话的。” 宋天鹏看出了姚黄的踯躅,郑重地保证。
“好,我陪你回去!”
实验成功,基地里的工作者终于可以离开基地返家了。张营长离开前既高兴又担心地对众人说道,“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家小子才刚刚周岁,如今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还认不认得我?”
姚黄抿嘴笑道,“张营长,你放心。俗话说父子连心,就算你家小子一时认不出你,处一段时间也会亲近你的。”
“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张营长哈哈大笑,“姚同志,你和宋同志结婚这么多年,是不是应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姚黄脸微微一红,宋天鹏却是高兴万分,“我们一定考虑。”
这十年来,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两个人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生孩子。如今清闲下来,也许真该生一个孩子了,一个流着两人血脉的孩子。
再次踏上宋家庄的土地,两个人都感觉到了陌生。这里变化很大,老一辈的人都离开了,同辈的人中只有三个依然在世上,其他人大多死在了战乱中。三个人与宋天鹏年纪相当,他们认出了宋天鹏,却认不出外表看起来比宋天鹏还要年轻的姚黄。宋天鹏将姚黄的名字记录在了宗谱上,没有人提出异议,没有人知道姚黄就是当年的姚二丫。
宋天鹏在宋家庄待了一个月,便与姚黄起程去了北京。这一个月中,他没有见到自己的亲大哥,从村子里人的口中,他知道了自家大哥的现状。内战快要结束的时候,宋天鹰在其妻子的劝说下,带着手下的一干兵马投诚了。而直到那个时候,宋天鹰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地下党。建国以后,宋天鹰被分配到西南军区做了一个副军长,就在前年,他还带着一家人回宋家庄祭祖。
“有空的话,我陪你你西南看他们!” 姚黄握着宋天鹏的手说道。
宋天鹏感动姚黄的体贴,但不想她为难,道,“二丫姐,不用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知道你怕我难堪。可是事情都过去快三十年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了,难道你还因为我过去的身份嫌弃我?”
“当然不。”宋天鹏急忙摇头。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只怕你大哥也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最多我只承认自己是姚黄,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姚二丫。” 姚黄笑道。
宋天鹏紧紧拉着姚黄的手,“委屈你了!”
两个人没有等到时间去探望宋天鹰一家,到北京不久后,姚黄就怀孕了。老蚌生珠,宋天鹏捉急紧张地守着姚黄近一年,终于迎来了他们两人的儿子宋翊。宋翊刚满半岁,新中国历史上最动荡的十年到来了。宋天鹏被一群半大的小子捉走,批斗关牛棚,几个月下来,活活老了十岁,如果不是有内功护体,只怕他熬不过。与宋天鹏同一批被捉的一位教授在一个月前吐血而亡,另一个专家受不了折磨疯了。姚黄抱着小小的儿子,如果不是孩子太小需要她照顾,那些“红卫兵”们也要把她拉出去批斗。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被捉走,为了孩子不能坐以待毙,姚黄坐到桌子旁边,握着钢笔在摊开的白纸上写下几个黑字:“尊敬的周总理……”
半个月后,宋天鹏和其他专家们被放回了家,没过多久,他们被下放到南方的农村,进行所谓的劳动改造。
“二丫姐,这个世界疯了。” 宋天鹏难受地说道。年轻人罢课搞运动,工人们罢工搞运动,农民们也不种地,传统文化被毁坏,经济被毁坏,整个社会在倒退,领导人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还要提倡?
姚黄同样难受,只有她知道这场运动不是一年两年能够结束的,它持续了整整十年。十年中,多少的人含冤而死,多少人家破人亡。造成这一切的起源不是是某个女人和某群人的私心。
“会过去的。” 姚黄安慰宋天鹏,“黎明前还有黑暗呢,生活不一定一帆风顺,何况一个刚刚初生的国家。天鹏,国家的事情我们没有能力管,只要管好我们一家人就好了。我们还有翊儿,等到他长大,这个世道应该恢复原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