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菀看着女儿高兴的背影,面上也忍不住露出温和的笑。
趁着女儿出去收拾,蒋明菀又将龙凤胎的乳母叫了进来:“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们就带着孩子留在客栈吧,记着要紧守门户,无事不要出去。”
两个乳母都是从延宁府跟过来的,还有一个管事的嬷嬷是徐中行从京城请回来的,只能依附徐家过活,因此蒋明菀对她们倒也算信任。
几人也都点头应了,并且保证一定看好小姐少爷。
等到乳母下去,蒋明菀又留了海棠下来总揽大局,这才算是彻底安排周全。
也就这会儿的功夫,蓁姐儿也算是准备好了。
蒋明菀不再停留,带着闺女就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在前院闲的转圈的扬哥儿,见着母亲姐姐要出去逛街,他竟也自告奋勇的要跟过去,话还说的十分理直气壮:“母亲和姐姐出去,我不跟着怎么成,若是有什么狂徒上前冒犯,我可是要保护母亲和姐姐的。”
蓁姐儿听着,直捂着嘴笑:“你这样小一个人,怎么保护我和母亲啊,说大话也不脸红。”
扬哥儿被姐姐这样瞧不上,有些不服气:“我都十三了,父亲说我都能入科场了,又哪里小,姐姐可别瞧不上我,我之前在家里,和李叔学过几招,等闲三四个家丁都近不了身的。”
他口中的李叔,便是徐中行的车夫李伯,也是徐中行的护卫,的确是有两下子,但是对于儿子和他学到了什么程度,蒋明菀并不乐观。
毕竟那些家丁也是徐家的奴仆,又怎么敢伤着徐家的少爷,不敢近身,也是怕伤着他吧。
但是看着儿子激动的都涨红了的脸,蒋明菀到底也没好再刺激他,顺势应了下来:“行了行了,既然你这么能耐,那就跟着吧,只是路上可不许捣乱。”
扬哥儿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了起来,笑着点头:“您就放心吧,我都是大人了,怎么会捣乱呢。”
带上了儿子,一行人这才往明州府的街上去了。
一到了街上,霎时间就能感受到明州府和延宁府的不同。
热闹了许多,也繁华了许多,不止如此,蒋明菀甚至还看到了许多外邦人走在路上,这样的西洋景,哪怕是在京城也少见。
扬哥儿十分有兴致的掀开马车帘子看。
蓁姐儿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对这种新鲜事也好奇,遮遮掩掩的也跟着看。
看到一个红头发的番邦人的时候,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过下一瞬她便意识到了不妥,急忙捂住了嘴,躲到了弟弟后面。
扬哥儿急忙挺起胸膛,挡在姐姐面前,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姿势。
幸好那外邦人并没有听见,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事端来。
姐弟俩一路看着西洋景,很快也到了她们的目的地。
明州府最大的绣庄。
蒋明菀和蓁姐儿一脸兴致勃勃的进去挑选料子,扬哥儿倒是有些兴致缺缺,被蒋明菀拉着挑了两身料子,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说是要到旁边的书店买几本书,等要回去的时候再叫他。
蓁姐儿在一边直笑:“还说要保护我们呢,结果才逛了一半就跑了。”
蒋明菀也跟着笑:“他只怕也是在客栈里闷得慌了,不过也不用心急,等过几日,自有他出去奔波的时候。”
蓁姐儿自然也知道这话指的是什么,忍不住又笑了。
母女俩挑挑拣拣,选了好几身料子,明州府地处海港,又是朝廷钦定的与外邦通商之地,因此货物也格外齐全,有些东西,甚至京城也不多见,但是明州府却有。
蓁姐儿看了都忍不住惊叹:“人人都说京城繁华,如今看着,明州府竟也不差。”
不过是一句寻常的感叹,谁知道这话刚出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声:“不知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井底之蛙,也不知去没去过京城,竟然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这话中讥讽之意扑面而来,蓁姐儿都不由愣住了,蒋明菀也皱着眉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很快一个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口,一个满身锦绣的女子从楼下走了上来,她一身妇人打扮,长得十分漂亮,尤其是那双眉眼,隐隐带着一抹勾人的意思,浑身上下风情无限,只是蒋明菀看着她,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她在看到蒋明菀母女的时候,似乎也楞了一下,仿佛是没料到被讥讽的人竟然长这样。
但是很快的,又化做了浓浓的恶意,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蒋明菀母女,语气轻浮道:“不知是哪家的太太啊,之前我言辞不谨,还望太太不要怪罪。”
蒋明菀看着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都气笑了,但是面上还是平淡:“家夫姓徐,不知姑娘又是哪家府上的?”
蒋明菀只一打眼就看得出,这人当不是什么人家的正经夫人,而是哪家官员的小妾,因此虽然她是妇人打扮,她却口称姑娘。
果不其然,这人一听这话,面上的神情便僵了一瞬,继而便生出怒意来:“我好生问夫人门第,没想到夫人却如此无礼!”
蒋明菀却冷笑道:“若是口出恶言也是好生相问,那我倒是不知道这世上什么是恶言恶语了。”
那人气的咬牙,许久却是冷笑:“好好好,徐夫人,我记住了,日后咱们自有见的时候。”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是蒋明菀却不放过她,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姑娘,我娘家姓蒋,正是京城人士,日后姑娘若是有暇,也可跟着家中主母前来拜访,到时我一定扫榻相待。”
那女子身影一僵,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蒋明菀一眼,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那人走,蓁姐儿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来,小声道:“母亲,这人如此嚣张,只怕家世不凡,咱们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蒋明菀眼神冷冷,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许久才淡淡道:“不必担心。”
倒也不是她无脑冲动,只是就在刚刚,她突然想起了这人是谁。
若是她没记错,这人应该就是袁成壁长子跟前最得宠的小妾。
她能记住这个人,倒不是她本身有多厉害,而是她跟的人,袁成壁的长子袁同徽确确实实是个难对付的狠角色。
他没有功名,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官职,但是他不论是从心智还是从手段来说,比起袁成壁,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