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路口是红灯，齐赛踩下了刹车。

“我会一直提醒你所有的事情。”齐赛说道，“你记不住的，我会帮你记住。”

林风云缓缓摇了摇头，虽然是早晨，但是他的双目却是疲惫的。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强行网罗你为我找来的治疗失忆症的老中医，让他不堪压力猝死，今天我的病是不是已经全好了。”林风云喃喃自语，“齐赛，你说，我是不是一直活在报应之中”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总裁。”绿灯亮起，齐赛继续开车。

“连你也不愿意回答我。”林风云自嘲的扬起笑容，“告诉我今天的日程安排吧。”

齐赛立刻开始了例行的汇报。

林风云一边听一边往备忘录上面记录，翻看前面几页。

“收购和诚公司的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对方初步同意，但是和诚的老板的母亲却坚决反对，毕竟是家族企业。”

“必要的时候施加点压力，那位老夫人既然不是和诚的股东，没必要让她再妨碍收购计划。”林风云淡然的说。

齐赛的目光一变，“总裁，你的做法欠妥。”

“我向来和很多人积怨颇深，不差一个小小的和诚，事情办到了就好。”林风云说得云淡风轻。

“为了一个国防项目，你确定把性命也搅在里面”齐赛的语气不认同，“总裁，恕我提醒你，或许你该效仿当年盛阳科技集团的龙阳那样，说什么都不接。”

“那么我与风云天下集团可能不会比龙阳与盛阳科技集团命长。”林风云冷哼，“如果这项目做好了，风云天下集团就可以攀上更高峰，获得更好的回报，我为什么要将它拒之门外”

“可是，参与这项目真的好吗”齐赛的语气隐隐有着担忧，“事物都有着两面性，一旦只剩一面，那将是灾难。”

“可我需要一个没有犯罪、不怕外侵的国家。”林风云盯着齐赛，“国与国和人与人是一样的，为了自保，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变强，否则在这个四面都对你虎视眈眈的豺狼的世界里，该怎样去保护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

齐赛噤声了。

谁不想获得安逸谁又不想生活在充满幸福的世界

可是现实中偏偏有着那么多的不如意，他也好，林风云也罢，他们全部丧失了该有的童年，他们的一辈子活在噩梦里，时刻朝着死路上走着，义无反顾。

“或许你是对的，总裁。”齐赛说道，相交二十多年，林风云的对错，全部看在他的眼里，自己为什么每一次倾尽全力帮助身边的这个男人

齐赛知道，最初是因为要还他的救命之恩。

可是后来呢他犯错，他为他掩盖，他夺取，他为他帮助。

林风云有一种混合着狂傲的固执，很少有人能一错到底，为了一个相对正确的结果。

所以这条黑色的路走到最后，连齐赛也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样的帮助林风云。

车到达风云天下集团办公楼，齐赛停下车。

忽然一个人冲上来，对着玻璃就砸。

“林风云你把我老婆儿子的命还来”那人的表情扭曲，情绪疯狂。

保安立刻将那个人拉开，扭在地上，又上来几名保安挡住车子。

林风云从车里下来。

“林风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算什么企业家你把我老婆儿子的命还来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

保安将那发疯的男人拉走，林风云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

“林风云你这个畜生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哈哈哈哈”

那男人的声音渐渐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

“对了，总裁，竫之打电话过来，你不在，他打给我，让我转告你他自己的事情他可以处理。”齐赛将脑袋探出车窗。

“竫之”林风云回头，眼神有些茫然。

“是你和林薇娜的独生子。”齐赛表情平静的提醒。

林风云一怔。

自己的健忘症竟然已经频繁到这种地步。

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随他去吧。”

“你让我草拟的那篇文件，还需要变动吗”齐赛突然问。

林风云低头看看备忘录，眼神有些复杂。

“不需要变动，尽快生效吧。”

“总裁，可以的话。”齐赛有些犹豫，但是他终究把话讲了出来，“我们手中的一切，我们种下的因，不要牵连到下一代，成为他们的果，这代价太大，孩子都是无辜的。”

林风云盯着齐赛，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

“我知道了。”林风云转身，收起备忘录。

迎着光芒，他全身亮起淡淡金光，步伐稳健。

齐赛坐在驾驶席，紧紧盯着林风云略显潇洒的背影。

他永远看着他的背影，因为这个在镁光灯下、万般荣耀加身甚至被媒体誉为一场传奇的成功男人背后所有不为人知的一切，只有他知道。

齐赛开车去停车场，早班时间员工们匆忙进入办公楼，每一天、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活奔波着。

齐赛走在人群里，这世界上的人太多太多，每一个人，每一颗心，每一种人生不尽相同。

究竟有没有区分好人和坏人的法则

这永远是未知数。

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办好一切手续，齐赛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善恶终有报，天道在轮回，试问苍天可曾放过谁

“石佳，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因果，那么我最后又会如何呢”他站在窗口，望向明亮的苍天，“或许一切都不重要，我人生的尽头，早就在你所在的世界里了。”

于是自那天开始，这场纠缠了十几年的恩怨游戏的结局，或许早已因果注定，任谁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