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静默,唯有急促的呼吸清晰地回荡在耳际,明确地告知了她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悠然靠在椅背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的皇上,有些百无聊赖地想着,她应该不会失控到在这御书房来一场杀夫弑君的戏码吧。
良久,久到闭着眼睛的皇帝陛下几乎当真要泛起困意了,才听到皇后极力压抑的冰冷嗓音,尚带着没有完全控制住的些微怒气,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臣妾如何能够确定,皇上说的话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皇上可否准确告知臣妾,玉玺究竟于何年何月何日丢失这些年,皇上纵使不敢言明,为何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察觉”
皇上睁开眼,缓缓蹙起眉,看着高贵冷艳的皇后失去了理智的面容,慢吞吞道:“即使皇后和慕容家的势力已经权倾朝野,朕这个皇帝也已形同虚设,但是皇后别忘了,苍月目前表面上的主人还是朕,偌大的江山还是姓苍,皇后似乎有些太过放肆了。需知,凤王尚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就算朕死了,没有玉玺,他也绝难坐稳朕身下这把椅子贵为唯一皇室嫡长子又如何若想百官顺服,天下顺服,唯玉玺能佐证他的身份”
语调虽慢,一字一句却渐渐显露出帝王的威慑,自从慕容家一步步得势,执掌政权,皇后已是很久没有听到皇上说出这样一番有气势的话了,一时竟有些怔住。
说完这一长串气势非凡的话,身体虚弱的皇上显然有些气喘,伴随着几声低咳,虚弱却语气坚定地道:“皇后,这苍月的江山姓苍,永远不会改姓慕容。至于玉玺是在何年何月什么丢失,朕不必告知于你,但今日你不妨牢牢记着朕的话,不管什么时侯,只要有人手持玉玺进入这座皇宫,他便是苍月皇朝真正的主人无可违逆并且是唯一一位名正言顺的主人。”
回过神来的皇后娘娘,美丽的眼底如冰箭一般锐利冷沉,她静静看着对面的男人,很难想象,到了此时,他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真是皇帝做久了,气势在无声无形中就融入血液里了吗
然而,皇后眯起眼,寒凉的气流在周围流串,她缓缓启唇,如冰雪过境:“皇上说的手持玉玺的人,是月王吧。皇上所谓的玉玺丢失,是一记谎言,还是故弄玄虚,亦或是,皇上对付慕容家和臣妾的手段琅州近日发生的事,包括那份莫名其妙的圣旨,皇上必然心知肚明了,或者,根本就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好戏”
对这些问题,皇帝陛下压根不想回答,原因有三。
第一,月王究竟是哪根葱,他根本不知道,但是可以担保,玉玺的主人,绝对不会是他。
第二,玉玺的事情,他压根也不知情,自然谈不上对付谁,再说区区一个慕容家和一个老女人,根本不用他专程去对付,时候到了,自然有人收拾。
第三,那一手好戏也当真的确十成十不是他安排的,他还没那么大本事。
所以,皇帝陛下很虚弱地习惯性地又咳嗽了几声,便靠躺在椅子上,不做声了。
皇后柳眉皱起,冷冷道:“皇上”
“朕累了。”皇帝陛下疲惫地摆摆手,显然不想再多谈,“梓童,跪安吧。”
一句“梓童”,一句“跪安”,叫皇后娘娘的脸色用眼睛看得见的速度瞬间一阵青白,气得眼角直跳,身子剧烈地颤抖。踏进御书房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她一身的好修养和高贵的气质,全部消磨殆尽。
“皇上,您真是好样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最底层的阴寒,叫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皇后冰寒的声音带着势在必得的绝然和毁灭一切的姿态,她冷酷决绝道:“这个皇位,除了凤栖,谁都不配拥有。胆敢不自量力肖想者,本宫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愤然拂袖离去,然而,待走到门边,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皱着眉冷笑道:“皇上既然知道那药里都有些什么成份,为何却还能吃得面不改色,皇上原来如此不怕死”
皇帝陛下淡然回道:“生死有命,就当博梓童一笑吧。”
话音刚落,皇后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紧接着,一声“砰”的巨响,摔门而去。
皇帝陛下直起身,望着门的方向挑了挑眉,普天之下,胆敢在皇帝的御书房摔门的人,恐怕迄今为止,仅此一人。
、92第92章清高傲世
在苍昊给的两天期限到达之前,三千紫衣骑已从山下峡谷中被撤了出来,人人换下了一身代表了紫衣骑特殊身份的紫色服饰,换上了并不显眼的普通士兵服,这是谢长亭的要求,不遵命者依军法论处。
之后,苏澈遵照苏末的命令安排了人从全城找来一桶桶的桐油,放火烧山。漫天的大火稍红了半边天空,整座山脉数座山峰全部陷入一片通天火海,山下周围,热哄哄烤得厉害。
换下了紫衣的铁骑们,站在山脚下宽敞的官道上,一个个身姿挺拔如松,即使扑面而来的热气毫不怜惜地烘烤着这群铁血一般的儿郎,使得他们刚毅的脸上汗如雨下,脸色红彤彤一片,即使身上大汗淋漓,漫天大火的热气烤得呼吸似乎都困难了几分,一个个依旧站得铁直,健壮的身躯不曾动摇过分毫。
山上大火,山下戒严,今日之内至明日一早,严禁任何人通行,山下所有大路小路全部封死,紫衣铁骑儿郎们的职责,就是做一天一夜的守山士兵,这也是谢长亭的命令。
又到了一天之中的傍晚时分,被大火烘烤了一天的紫衣铁骑,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得彻底,一个个活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似的。而墨离和月萧,在半个时辰前已回到了梧桐镇长亭客栈,在院子里见到苏末时两人均是一身狼狈,两日马不停蹄地赶路,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身风尘,向来温润的翩翩贵公子月萧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如此狼狈的形象,神色间更是难掩疲惫,而墨离,武功体力终究比月萧好上很多,虽然同是一身风尘仆仆,眉宇间还算镇定,眼神也依旧锋锐。
得知苍昊在屋子里沐浴,二人虽不解,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此时最想做的事情是饱饱地吃一顿,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趁着苍昊沐浴的这点空闲,赶紧各自回屋简单地梳洗,打理了一下仪容,才又回到院子里候着。
苏末已不见踪影,应该是又回屋子里去了,二人觉得有些奇怪,苍昊向来习惯在早晚沐浴,此时方才傍晚,天色尚且还没有完全昏暗下来,在此时沐浴,是否过早了些两人想归想,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主子的事情,他们哪敢多言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墨离转头看了一眼月萧,有些迟疑道:“你,还好吗”
心里清楚,这两日没停留的赶路可能会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但时间实在太紧迫,两人只顾着完成任务,几乎紧绷着神经,路上连丝毫停留歇息的时间也没有,此时心神稍稍松懈,才有机会把关心问出口。
当然,冰冷无情的墨离,即使是对关心的表达,也是生涩的。
月萧确实已经很疲惫了,不过,难得墨离明白地表示出了他的关心和担忧,暖暖笑了一下,温声道:“无碍,稍稍有些累而已。”
墨离沉默地看着他,须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月萧却接着道:“只是,之前的账还没算完,等一下就不知道会不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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