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是妾生的,妾生的若是儿子还好,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庶子也会得到特别的优待,庶女就不一样了,那些顶级权贵的府中,庶女即便地位不高,却也能衣食无忧,但寻常家庭,庶女的地位,其实与奴婢无异。
秦婉显然是后者。
她洗衣做饭,打扫庭院,样样精通,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她的异术能力,是冰或者火,境遇可能会有所不同,朝廷是会大力栽培的,幻之异术,相较而言,就难登大雅之堂了,她之所以在天字院,恐怕也是因为她的能力在某些特殊的时候,能起到大用,被朝廷破格重视。
但无论如何,能被天字院招入的人,却被家里如此对待,即便她只是妾生,也足见他的父兄目光之短浅。
来到异术院时,灵音和明河公主已经到了。
她们这些日子对于修行,也格外积极,原本以她们的天赋,要晋入地阶,至少还要五六年,如今这个时间则被缩短到三年不到,她们都能在二十岁之前晋入地阶。
古往今来,那些天阶上境的强者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在二十岁之前晋入地阶。
冰火双修的发现,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
它将一小部分天才的天赋,再次提升了一倍。
修行结束,林秀照例去长春宫看望贵妃娘娘,碰巧遇到双双也在这里。
贵妃娘娘现在每半个月就可以出宫一次,整个人看起来和以前大不相同,气色更好,看起来也更年轻。
和本来就显小的双双站在一起,看着也没有比她大几岁。
此刻,贵妃娘娘正拿着一个手指长短粗细,底部可以旋转的木管,问林秀道:“这又是何物?”
林秀为她解释道:“回娘娘,此物和唇脂的作用一样,但携带和使用更加方便,只要这样转动机关,轻轻涂在嘴唇上,用完之后,再转回机关便可。”
贵妃娘娘对这新奇的小玩意儿爱不释手,把玩了许久,才瞥了林秀一眼,说道:“本宫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女孩子喜欢了,因为你的心思,都放在讨女子喜欢的这些小玩意上……”
这句话就纯属冤枉他了。
他一个大男人,花时间去研究香水和口红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让她高兴,一开始,林秀甚至都没有想过用它们来赚钱。
他讨女孩子喜欢,是因为他懂女孩子心思,会投其所好,会哄她们高兴。
她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秀对薛凝儿和彩衣都没有像对她这么上心过。
和双双离开长春宫的时候,林秀发现她的情绪不怎么高。
在他的印象中,双双总是无忧无虑,天真活泼,林秀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双双摇了摇头,说道:“林大哥,我做了一件错事。”
林秀问道:“什么事?”
双双低下头,说道:“我救了一个坏人,他本来应该死的,我却救活了他,如果他伤好了,就会有很多百姓被他所害,倘若我没有救他,他也没有机会再去害别人……”
林秀看着她,心中暗道,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啊。
黄韬这家伙,死就死了,他死了,还让一个立志成为一代名医的小姑娘,对她的信仰产生了怀疑,一刀割喉,算是便宜他了。
他转过身,捧着双双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双双茫然的看着他,喃喃道:“林,林大哥……”
林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一个大夫,大夫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人和女人,没有穷人和富人,也没有好人和坏人,你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哪怕你救活的是坏人,你也无愧于大夫的身份,坏人的罪责,自有朝廷去审判,朝廷不审判,也有心怀正义的刺客,但这,并不是你的责任,你明白吗?”
林秀的声音富有磁性,直入灵魂,他和双双目光对视,郑重的说道:“只有明白这一点,你才能成为一代名医。”
双双看着林秀的眼睛,这几天来,她心中的那一团迷雾,也仿佛被缓缓拨开。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林大哥,我会努力成为一代名医的!”
林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不要怀疑,去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就行了,你救活的那个坏人,不也很快就死在了刺客之手吗,你有你的职责,他也有他的使命,你们都没有错。”
双双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她不好意思的看着林秀,说道:“林大哥,真的很谢谢你,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大夫的职责的……”
林秀笑了笑,说道:“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下次我累了,还去太医院找你。”
双双开心道:“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贵妃娘娘都说,最近我的手法又有进步了。”
走出后宫的时候,双双问林秀道:“林大哥,如果是你,你也会救他吗?”
林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
双双疑惑道:“可你刚才不是说……”
林秀说道:“因为我的梦想,不是成为一代名医,我可以只凭自己的本心行事,但你不一样,你要成为一代名医,就要时刻记着这一点,不要因为任何事情而动摇……”
……
给双双做完心理辅导之后,林秀才离开皇宫。
双双太善良了,正是因为善良,才会对她的职业产生怀疑,如果不引导她走出来,为她树立正确的观念,她以后一定会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这种循环,对于立志成为一代名医的她来说,这会毁了她的理想。
耽搁了一段时间,林秀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林秀远远的就看到,秦松和秦柏又站在门口的街上,秦婉冷眼看着他们,问道:“早上刚刚给你们的银子呢?”
秦松道:“一半买了神仙散,一半赌输了,再给我们五十两,我们一定能赢回来。”
秦婉漠然道:“我已经一文钱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