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侯爷每日晨起舞三百枪,不征战时半个时辰的午睡雷打不动,早午晚餐点用的准时,晚间巡视军营后再看一个时辰的兵书。苏姑娘要问什么?”

元善从他的眉眼里察觉出极其细微的哀戚,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语声里带了些许的微颤。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爹爹何时能回来?”

林渊冲沉默了一时,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有些许的哑意,在寂静如井的夜里显的很深稳。

“腊月二十日,姑娘生辰时,侯爷一定会回来。”

能说出如此准确的时间,也知道她的生辰,元善暂时有些相信了,心里的惧意压下去几分,拽着他手臂的劲道也松懈下去。

“也不知道我娘亲有没有查验过你的身份,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爹爹麾下的将军。”

“姑娘生辰是腊月十八,自幼聪慧,六岁会丹青,七岁擅做诗词,侯爷爱垂钓,姑娘打小就能陪着侯爷垂钓,在虎溪河畔一坐一整日。侯爷每回从漠北回府,一定会买晋阳的骏枣糖,带给姑娘吃。”

“骏枣糖软黏,二姑娘三姑娘不爱吃,只有大姑娘爱。”林渊冲顿了顿,从怀中取了一只纸包,转过身看向元善,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下来,递了纸包给她。

元善接了纸包在手里,闻见了一股熟悉而香甜的味道,没来由地红了眼圈。

“我相信你了……”她喃喃,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仰头问,“为什么爹爹要告诉你这么多我的事?”

苏姑娘仰头看他的眼神纯质,其间满是疑惑,林渊冲移开视线,去看那一轮圆满的月。

“姑娘是侯爷第一个女儿,他珍而重之,时常同末将提起。”

他的这句话相较于先前,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温柔,元善抬手拭去了泪,有些感动。

“谢谢你。”她一手拿骏枣糖的纸包,一手拿着桂花手串,感谢的诚心实意,“我先前误会你了,对不住。”

林渊冲不去看她,只垂睫嗯了一声,又恢复一贯冷漠的神情。

“姑娘身为镇北侯府的长女,侯夫人体弱,两位妹妹年纪尚小,姑娘若总是这般大悲大喜,一团孩子气,何时能够支起门庭?为母亲幼妹遮风挡雨?”

冷不防地说起这样的话题,元善觉得很懵,好一时才理明白了他的话,不服气地说道:“你怎知我不能支应门庭?再者说了,漠北的战争总不会打上几十年吧?我爹爹说,再过几年就会卸甲归田,到时候有爹爹在,我还排不上用场。”

女儿家的话语天真稚软,按理说没有任何说错的地方,林渊冲的神色却愈发冷峻,转过眼来看她,眉眼紧蹙,几分薄怒。

“姑娘既要永居羽翼,末将无话可说。”

他说完,转身便走,那背影冷漠又决绝,元善被他最后这句永居羽翼的话起了一腔的怒意,提起脚步追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臂。

“我爹爹妈妈都不会这么说我,你凭什么一直凶我!我是好脾气,可不代表我好欺负,我自己府上的事同你有什么干系?你送了信儿就快些走,我可不想听你凶!”

她一双原本柔软的眼眸此时含了愠怒,将手里的骏枣糖递过去,“我爹爹回来自会给我买糖,才不要你的!”

她拽过他,把纸包往他胸前一拍,见他不接,元善便往他的衣襟里浅浅一塞,却在放手的时候,一封敞开口的信随着骏枣糖包一起落在了地上。

信纸在落地的途中掉落了出来,元善被地上的信吸引了目光,蹲下身去捡,只瞧见那信上写着庚戊癸丁午子卯巳几个字,只觉得手臂上起了一层细栗。

林渊冲在她伸手的一霎那捡起了信,放回了信封,转身欲走时,听见身后传来苏姑娘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的生辰八字为何会在你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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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山樱压枝

虽不过是须臾一错眼,可元善看的很清楚,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的正是她的生辰八字。

父亲每月一封家书,每每都是元善念给母亲与妹妹听,父亲的字迹她早已烂熟于心,而林渊冲的那张纸上,分明就是父亲的字迹。

林渊冲听见她的问话,脚下只微滞,旋即又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元善只觉心腔里扑通乱跳,也不知是惊是惧,更不知是喜还是怒,身后的侍女衔画轻轻走过来,托住了姑娘的手臂。

“……姑娘若是对林将军有所好奇的话,不如去问问夫人。他能在咱们府上住下,必定要把自己的身份来路同夫人说清楚。”

元善慢慢想着往回走,前日她来家,晚间便问过娘亲林渊冲的身份,原是可放心,可今日不仅从他的怀中瞧见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还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许多不明不白的意味,故而衔画说的对,此事还是要着落在母亲的身上,孬好问个明白。

她既打定了主意,便一径往母亲所居的院子里去,在院外看见母亲房中还点了灯,这便轻唤了声母亲,推门而入。

镇北侯夫人穆静笙是个极文雅娴静的女子,她因体弱,又患有咳疾,每至春秋换季时都会卧床许久,前些时日才好了些,又被旁支的叔伯嫂子给气的咳了血。

听见女儿唤,她在床榻上应了一声,见女儿面庞红红、眼睛红红地进来,忙招手唤她来。

“才走了又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都说母女连心,穆夫人一见女儿的神色便知她心里有事,这便挽了她的手叫她坐在床边儿。

“娘亲,今晚女儿原本很高兴,可一出宫门就遇上那个林将军……”元善觉得很委屈,把方才的事和盘托向母亲和盘托出,末了又觉得很生气,“他再是爹爹的亲信,也不能拿着女儿的生辰八字到处走吧?”

穆夫人听着女儿的话,眼眶就一点一点地泛红了,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元善虽吃了酒略有些微醺,却也能看出来娘亲眼睛里的哀戚,她忽得想起方才林渊冲指摘她永居羽翼之下的话,额头后背一瞬就生了一层冷汗。

“娘亲,是不是爹爹出了什么事……”她望住了娘亲忍泪的眼眸,努力压制下恐惧,屏息问她,“妹妹们还小,娘亲瞒她们便瞒了,女儿翻了年就十六岁,您不和我商量,还能和谁商量?”

穆夫人动了动了嘴,眼睛里噙着泪,嘴里却仍否认着,可她这样的情状哪里能瞒得过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