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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您也有什么吩咐”忠叔拎着个黄铜水壶,“可是要添水”

“送世子去祠堂。”贾代善道,“先前清虚观时候还欠着一次,你自己说去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吧”

贾赦竟不吵了,反而还有点高兴,“不是不是,那我去隔壁了啊。”

一个月跪个七八次祠堂对贾赦来说,完全小意思。最高记录是四年前他爹贾代善重病初醒,那一个月里小贾赦足足跪了十八次。

为了方便他去跪祠堂,贾敬还特地在宁国府新开了扇小门,从梨香院出去,走个半条街,就能自这扇小门直达祠堂边的夹道。

贾赦就这样艰难地从十二岁跪到了十六岁,他敢说像他这么孝顺,时不时就祠堂跪一跪祖宗的,往后是不知道有没有,往前是绝对独此一人了。

他带着笑,麻利地换了身粗布短打去隔壁堂兄家劳改,还不忘嘱咐青锋道,“一会儿我睡跪着,你别忘了去宁府厨房偷点好吃的。”

“明白。”青锋表示自己绝对完成任务。

贾赦这位隔壁堂兄最是得贾代善青眼,监督贾赦劳改的重任都是托付与他的,贾代善也就是一说,想着贾赦也不会真老实跪着,又让忠叔这样那样的嘱托了贾敬一番。

贾敬接收了劳改犯贾赦,也不吩咐下人,亲自去给贾赦送晚饭。饭食依据贾代善规定的不饿死就成,故而平时除了水和白馒头,旁的一概没有。

但是现在是个病号,就不一样了。

贾敬把给自己儿子喝的鱼汤匀了一份,又捡了几样清淡的,想了想,又添上了许多咸的甜小点心,也是从他儿子那儿抢的。

尚未进院门,就听得往日宁静的地界里有些声响,他赶紧加快了脚步。

贾赦小朋友完全没有在反省自己的错误,不说跪个姿势标准,连当伤员的诚恳态度都没有。

他居然在祠堂阶下练起了剑

见到贾敬,贾赦舞了个剑花,不疾不徐收了剑势,上前相迎道,“敬大哥怎么亲自来了。”

饶是穿着一身棉布短打,他这样笑起来也能叫这肃穆的院子亮起来。

从小到大,他这幅皮相就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贾敬显然也是这多少人中的一位,他对着贾赦说话的口气,比教儿子还要苦口婆心,“不亲自来,也不知晓你胆子这么大。你伤还没有好,万一再伤上加伤”

喘口气,接着批评道,“且你如何敢在这等地方动兵刃。道德经有云,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贾赦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随手将剑抛给青锋,笑道,“我自己知道,无事的,再不动弹,我就要长毛了。再说了,我们祖上两位老公爷都是戎马天下的武将,怎么会和我计较这些小事。”

“祖宗不计较,不代表你能肆意妄为。你也稍稍长进些。如何在养伤还能惹恼你父亲。往日一个月打扫一次祠堂,现在每旬要为你打扫三遍,还好不用挂祖宗画像,不然祖宗都为你挂累了。”贾敬不赞同地继续念叨“过来吃饭吧,明日老师要给我讲解上一科的试卷,我就不送你了。”

贾赦抓了块千层糕啃,脸颊鼓鼓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就走上小半条街的路,不用担心。”

“你就直接上手拿啊,是不是还得重新教你规矩”贾敬只觉满是槽点,恨不能把千层糕给他抢回来,“再说了,我是担心你吗我是担心你又偷跑出去。”

每每看到贾赦这个做派,贾敬都觉得有点眼睛疼,又不舍得去和贾代善告状,让贾赦受责罚。

“担心我偷跑也是担心我啊。我不说了,真不说了”贾赦被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得差点噎到,忙灌了口水,“你别总那样看我成么,一副玉山将崩不再的模样。”

“玉山将崩是这么用的吗”贾敬又好气又好笑,“那个是赞誉嵇康醉态的,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贾赦见他还要继续说教,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食不言,寝不语”

“不言不言,你吃你的。”贾敬道,“你直说想过来串门,谁还会拦你不成”

贾赦道,“哥你这就不懂了,来串门,我得绕到前头去,从我们家大门出去,再从你们家大门进来,路太远了。从祠堂,就很好走了嘛。”

“就你歪理最多。”贾敬哭笑不得,“还是去前头睡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

“不去不去,你被褥给我铺厚点儿,我就在祠堂睡了。”贾赦不肯,“你们家女的太多了,多不方便。”

贾敬只得依他,一指边上的青锋,“好生服侍你们世子,若有差池,我只管拿你是问。”

“敬大爷放心,断不会叫他跑了的。”青锋一拱手,答得干脆。

贾赦小声抱怨道,“我又不是耗子,什么叫跑了啊,会不会说话。”

“你如今可不就是离了猫的耗子吗”贾敬没好气道,“老实呆着,听见没有”

“听见了”贾赦单手一撑,直接坐那圆石桌上了,脚恰好踩在凳子上,见贾敬皱眉,忙解释道,“在我父亲母亲面前不敢的,也就是对着敬大哥放松了些。”

贾敬深感比对着他比对家中三岁小儿还累,“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青锋把贾敬送到门口,又探头探脑张望许久,回来报与贾赦道,“敬大爷走远了。”

贾赦分了块核桃酥给他,“敬大哥比我娘还唠叨,他对着贾珍也不这样啊,怎么光唠叨我。”

再吃个豆沙包冷静冷静。

入夜时分,贾赦裹着被子躺在一片祖宗脚下,晚上点心吃多了,撑得睡不着,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咳嗽,他骤然睁开眼,一个鹞子翻身跃起来站定,“谁”

第17章

须发花白的老人器宇轩昂,立在他面前,显然也被他吓了一跳,“你能看见我”

贾赦点头,“能看见。”

“哦哦。”老人也跟着傻乎乎点头,然后努力板起脸道,“咳咳,看得见最好早就想说了,怎么只有你老来跪祠堂,是不是你做错事最多”

“因为我最孝顺啊。”贾赦眨眨眼,他胆子本来就大,又有了姚谦舒打底,对这等奇事比他爹还淡定,“您是哪位老祖宗啊”

老人摆出架势道,“吾乃宁国公贾演。”

“哦。”贾赦坐回软乎乎的被子上,一拍边上,“您能坐吗还是得一直飘着”

“成何体统”贾演吹胡子瞪眼,然后盘着腿坐在贾赦边上,“这么些个孩子,你是唯一能看见我的。”

贾赦心说可能因为我是唯一那个被妖精缠上的。

“你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