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长发只用了最简陋的布带高高束起,看着少年带着浅笑的温润侧脸,许微知不知哪根筋不对,忽地一下捏紧了却邪的剑鞘。
那把不起眼的古剑,还有那个一闪而过的红色指环明明对方只是站在最低级的练气台上,他却还是感到了一股玄而又玄的压力。
“他是谁”见画面中的少年干脆利落地一招解决了对手,许微知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水镜,“风姿这般出众,徒儿怎么从未见过”
没想到自家徒儿竟会对一场练气初试起兴趣,闭目假寐的老者睁了睁眼,手中随意地掐了个法决:“陆淮,水系杂灵根,是个六年前入宗的外门杂役。”
“品性尚可,只是苦练六年还在练气,他并不适合修真界。”
简单地扫了几眼玉简上的记载,老者耐心地替自家徒儿解惑,心中却并未将那个叫陆淮的少年放在心上。
一境之差差之千里,没能筑基迈进修真界的门槛儿,对方最多也只能在练气弟子中逞逞威风。
道场上出色弟子众多,没人会将目光一直放在一个练气期的外门杂役身上,所以当许微知再次注意到那个奇怪的黑发少年时,对方已经挂着练气魁首的令牌站到了挑战区的赛场上。
身形挺拔,黑发少年拂了拂不合身的灰衣,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底下人的窃窃私语。
“没那么容易,”见不得自家徒弟那一副傻乎乎吃惊的模样,那布衣老者不禁捋着胡子哼了一声,“想要和金丹弟子一并比试,他得先通过执法长老设下的傀儡人才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越级挑战的弟子都要先经过金丹初期试炼傀儡这一关,在九霄道宗呆了这么多年,老者见过的挑战者不知凡几,可是能最终通关继续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然而,仿佛是要打破在场所有人固有的认知一般,黑发少年于比赛开始后倾身上前,三招内便准确地扣住了傀儡的运转灵核。
“承让。”
温尔文雅,哪怕是面对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头傀儡,黑发少年也依旧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轻巧地将傀儡击落一边,少年甚至全程都没有动用过他背后的古剑。
全场哗然,布衣老者瞳孔一缩,确认般地对上了左侧执法长老的眼睛
剑修。
天生的剑修。
除开这种极为特殊的存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不透支生命的前提下整整跨越两个境界而轻松取得胜利。
由下至上,整个九霄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灰服少年打乱了节奏,道场上低语不断,所有人都在讨论着那个叫做陆淮的外门杂役。
毫不留恋地跳下台子,陆淮一言未发,行礼领过令牌后便转身向灵植园的方向走去。
重活一世,外人口中的虚名已经不再被他放在眼中。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叫喊,陆淮脊背一僵,立时停在了原地。
是许微知,那个被师尊在意的许微知。
“陆淮对吗”绕到对方身前眨了眨眼,白衣少年的表情娇俏却不惹人讨厌,“我是许微知,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缩地成寸,陆淮的脚程很快,是故待许微知追上对方时,他们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参赛和观战的弟子。
一黑一白、还都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光,没想到陆淮会因为主角受的“搭讪”停留,化身成戒指的林果再次尝到了那种微妙的酸味。
指间的指环微微发烫,像极了某人情动耳赤时的温度,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无声撩开,陆淮双眸一眯,看向许微知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杀气。
果真是他。
一遇上这个讨厌的家伙,阎酒就总会变得很奇怪。
冷淡地摇了摇头,陆淮收起嘴角的笑意,连多给对方一个眼神都欠奉。
难得自降身段去接近一个人却遭了冷脸,许微知心中对黑发少年的印象可谓是一降再降,紧了紧手中的却邪,白衣少年扬了扬下巴,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不过一个练气期的剑修,看他明天在赛场上会怎么赢了对方。
*
“师尊的心不静。”随手倒了半杯清茶放在一旁,陆淮盯着趴在石桌上一眼不发的红衣青年淡淡开口。
今日他在道场上的表现太过惹眼,初赛结束后,有不少人都通过各式渠道摸到了他所在的灵植园,等陆淮闭门谢客并布置好相应防打扰的阵法后,青年已经差不多在石桌上趴了两个时辰。
“是因为许微知吗”意料之中地没有见对方抬头,陆淮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近来师尊好像总是格外在意他。”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在意他
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反驳,可一对上陆淮那清澈真诚的眼睛,林果就忍不住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算了算了,陆淮突破在即,他实在不应该再说这些来干扰对方。
“师尊想说什么”见青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淮满心期待地暗中诱导,“此处并无外人,若是师尊有什么心事,大可对陆淮尽数倾吐。”
“我只是不想你太在意旁人。”
分明不想在这种时候坦白,可一听到陆淮那耐心温柔的诱哄,林果就不由得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为师是说,修炼一途贵在专心,整日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淮儿的修为要何时才能再有长进”
发觉少年的目光忽地被点亮般直勾勾地看向自己,林果轻咳一声,临场打了个没什么说服力的补丁。
“师尊这是在吃味吗”低声轻笑,黑发少年的心情霍地开朗,“吃味陆淮将目光投向了别人”
“休得胡言。”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是在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争风吃醋,林果神情一肃端起师尊的架子,“许微知的剑名却邪,明日交手时你定要小心。”
“陆淮明白,”知晓对方并非如自己想象一般完全无意,陆淮心中愉悦,言谈之间也不免放开了几分,“陆淮一定谨记师尊教诲,绝不多看那却邪剑的主人哪怕一眼。”
少年语气正经,神情仍如平日一般温顺有礼,可不知怎地,这话听在林果耳中,却偏生让他品出了那么一点调侃的意味。
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水,红衣青年拂袖欲走,却又被身后的少年唤住了脚步
“师尊,你方才用的是陆淮的杯子。”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别仗着自己神经大条就可以随便撩
暴躁地深吸一口气,红衣青年脚下生风,权当没有听见身后人的胡言。
原来生气的师尊也很可爱,把玩着刚刚被青年红唇吻过的瓷杯,陆淮低下头,轻轻用唇在上面碰了碰。
怎么办,在看过对方今日出乎意料的反应后,他反而更想将人牢牢握在手中。
日积月累,水滴石穿。
阎酒,无论你是真的无意还是有意而不自知,我都会让你习惯我的存在。
习惯到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