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着孩子的那段时间她受了很多苦,因为没任何人预料到那枚受精卵会分裂成两个胚胎。饶星海出生时尚算顺利,ada则差点在母亲腹中窒息。
他出生时比饶星海要孱弱,哭得像没力气的小兽,苏小琴更疼他一些。
苏小琴在哺乳的时候会唱歌,苗族的山歌。没人听得懂她唱什么,但饶星海和ada都习惯了在这轻柔的歌声里入睡,小手会无意识地抓住别人的手指。
“别人是谁”沈春澜忽然问。
ada的叙述并不流畅,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饶星海听得十分认真。面对打断自己的沈春澜,ada没有生气,他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和紧张,沈春澜顿时了然:这个“别人”显然是ada不愿意披露的部分。
饶星海此时插话:“除了聂采,远星社里还有你信任的人吗”
ada沉默了很久。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有。”他看着饶星海,“其实我怀疑,是他放走你们的。”
这个人是远星社基地几位医生的其中一人,也是聂采极为信任的伙伴,柳玉山。
柳玉山什么时候加入远星社,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跟随着聂采,ada并不清楚。他所认识的柳玉山与聂采截然相反,是一个温和敦厚的人。
因为ada出生后身体条件并不好,柳玉山负担起贴身照顾母子三人的工作。关于苏小琴的许多事情ada强调,是那些不带有贬损意义的事情都是柳玉山告诉他的。
在聂采的描述中,苏小琴是一个智商不高,贫穷且愚蠢的女人。但在柳玉山的回忆里,ada得到许多更柔软的细节:她给自己的孩子缝制小衣服,脾气温和,性格胆怯,懂得分辨野生草药,曾帮过柳玉山的忙。
单凭苏小琴一个人,想要从远星社带走孩子,并不容易。当发现苏小琴和小哨兵失踪后,暴怒的聂采几乎发动了当时远星社基地中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全都出动去寻找母子俩。
在河边发现苏小琴遗物的是柳玉山,而带回苏小琴和小哨兵都在河中溺毙这一讯息的,同样也是柳玉山的小队。聂采没有怀疑柳玉山带回来的证据他对柳玉山极其信任,仿佛两个人之间分享过某种重大的机密,因而彼此绝不可能相互背叛。
“柳哥说,我从小跟他就很亲。”ada低声道,“他对我非常好。”
聂采的爱令ada恐惧,它总是带来可怕的经历和回忆。而柳玉山对他的关怀是温柔亲切的。ada甚至曾怀疑自己是不是柳玉山的孩子,直到柳玉山告诉他,那位曾试图把他带走、最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向哲,才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天竺鼠被饶星海的黑曼巴蛇卷着,推到那条今日才初次见面的小蛇面前。它举起怀中的榛子,鼓足勇气向眼前的新朋友迈去一步。
ada的黑曼巴蛇很紧张,它足足迟疑了半分钟,才翘起蛇尾,没有打开榛子,也没接受它蛇尾很轻很轻地,在天竺鼠的小脑瓜上拍了拍。
这是它从大哥身上学来的问好方式。
饶星海此时开口,ada的注意力从天竺鼠身上转移开。“我也怀疑过饶院长是不是我妈妈。”饶星海笑着说,“我那时候上学前班,逢人就说自己跟饶院长长得像。”
两人聊起各自小时候的事情,把沈春澜晾在一旁。但这正是饶星海参与这次训导的意义:沈春澜负责引导,而饶星海负责让ada放下防备。
“那你没怀疑过聂采和你的关系吗”饶星海问,“他应该是管你管得最多的人。”
ada想了想,顺手把天竺鼠掉在桌上的榛子捡起,放回它爪子里。“聂老师当然是爱我的。”他说,“他管教我,因为我总不能让他满意。”
沈春澜:“你怎么知道他是爱你的”
ada毫无任何怀疑:“这一点不用明说。”
沈春澜:“包括他对你的训导,那也是爱的一部分”
ada:“是。训导我惩罚我,是因为我不够好。他在矫正我,想让我成为远星社最重要的人。”
沈春澜:“他是不是总在训导里说,他爱你,或者让你承认你服从他”
ada抿紧了嘴唇:“这有什么不妥吗”
沈春澜眨了眨眼睛。他没有说过这方式不妥。但ada显然曾经思考过类似的问题,他有过怀疑所以才能在沈春澜提问的时候立刻回避答案,反过来诘问沈春澜。
这是今天整个训导过程里,ada头一回反问。
沈春澜心里很高兴,他开始触碰到ada畏惧谈论的部分了。
“聂采训导过我,他用的方式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他继续说,“他只训导你吗”
实际上与ada年龄相仿的那些成员,无一例外都曾领受过聂采的训导。
因为触碰到畏于谈论的部分,ada的不合作愈发明显。他说了这个情况之后,接过天竺鼠抛来的榛子,没有再继续往下谈。
沈春澜于是转换了话题。
“那不是愉快的经历。”沈春澜低声说,“实际上,聂采对我的训导让我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噩梦困扰。”
他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榛子从ada手中掉落,被黄金蟒迅速卷起,交回天竺鼠手中。ada愣愣看着沈春澜,直到饶星海握住沈春澜的手,用亲昵的举止来表达安慰。
“他也是那样训导你的吗”沈春澜问,“和我经历的一样”
ada捂着脸,许久才长舒一口气。袒露秘密的沈春澜终于得到了他更多的信赖。
“不一样。”他冷静而苦涩,“我的训导,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聂采对其他人进行的训导总是一对一,但ada是例外在训导ada的时候,聂采会命令人旁观,有时候他还会让旁观者也参与到击溃精神体的行动之中,直到ada彻底崩溃,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能用匍匐的身体求饶。
谈到这一点,他的手开始微微发颤。
“这次我错得太离谱了,他一定还会惩罚我。会比过去更严重,更恐怖”ada大喊,“求你别问了好吗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害怕”
两条黑曼巴蛇紧紧依偎着,天竺鼠小心抚摸新伙伴光滑冰凉的蛇尾。
隔着一张桌子,饶星海握住了ada的手。
沈春澜又问了一句:“所以,你还坚信他爱你吗”
gu903();ada的黑曼巴蛇消失了。他揪住自己的头发,用疼痛来抵抗更强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