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压低声音:“就用座机联系吧。我工作有点儿特殊,不方便给陌生人留联系方式。只要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你吗”
沈春澜只好回答:“是啊,你说找小沈就成。你叫什么呀”
男人笑道:“下次告诉你。”
他挂断了电话。
沈春澜被这个神秘电话弄得满脑子兴奋,他一会儿觉得对面肯定是危机办情报管理科的人,说不定是在套自己的话,一会儿又认为那男人可能是潜逃的罪犯,所以不敢留下自己的信息。
他滚回床上,漫画也不看了,高高兴兴地给曹回发短信说方才的事情。
但发着发着,他突然一愣。
男人先前明明说自己已经失业,刚刚却又说“工作有点儿特殊”
沈春澜一边回忆一边尽量简单地给文静复述。
其实曹回知道的也并不特别详细,此时连吉他也放在了一边,和文静一边吃葡萄一边听,雪豹的尾巴还是勾着文静脚踝,打了个呵欠。
“他骗你啊”文静拍了下膝盖,“这就是今日说法里常出现的电话诈骗吧你还真信啊”
沈春澜怒了:“我那时候才刚20岁,人很单纯”
曹回:“行了吧你,你单纯,天天晚归还在舍管老师那里写我的学号和名字,你单纯你单纯那你翻墙去网吧联机怎么不叫我”
沈春澜:“你那时候不是顾着跟班花眉来眼去吗文静,他当时不胖,除了我之外他是班上第二帅的,桃花遍布全校可以说。”
文静非常冷静,完全没有被两人的插科打诨分散注意力:“不对,沈春澜,然后呢不可能你接了一个电话就被训导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沈春澜:“”
曹回:“不好意思帮不了你了。”
沈春澜扶额片刻,耳朵渐渐红了。文静捕捉到他的窘态,高兴极了:“真的电话y了”
“没有。”沈春澜还是捂着脸,只露出两只红通通的耳朵,“唉其实就是他跟我说他跟他爱人的事情。”
文静:“什么事情”
沈春澜:“所有事情,所有,一切,任何细节。”
文静愣了片刻,一把抓住曹回的手。曹回从自己女友眼中看到了火花般激迸的兴奋,比自己跟她表白时更强烈。“一切细节”文静话都不利索了,“包括包括那个”
沈春澜:“包括。”
他终于放下了手,脸是红的,咬着下唇,脸上挂着些微困惑。
其实现在回想,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电话那端的陌生人这么好奇,甚至开始对他每周末一次的电话产生期待。
每周六下午,曹回等人不是去打球就是出门玩游戏约会,大多数时候都是沈春澜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男人总是在下午三点钟左右打来电话,那铃声就像吸引着沈春澜走近的摄魂之声。
男人始终不肯说自己的名字,反复强调自己工作特殊。沈春澜点破他说谎,男人低笑几声反问:“你猜哪一句是真的”
他当然不会回答沈春澜的问题。沈春澜渐渐也不在意了。他会跟男人说学校里的事情,说宿舍和同学的日常。男人则告诉他自己平时怎么工作的。
“他说他是个猎人。”沈春澜回忆,“而且是那种探索矿物的猎人。”
文静:“”
沈春澜:“我知道我知道听起来就像骗子但是他说的事情真的很有趣,他的工作,他去过了什么地方,山啊河啊,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少数民族里的人,请他喝酒,请他吃野味,总之很多很多。你也会信的,他太会讲故事了。”
故事吸引了沈春澜。后来,男人开始跟他谈起自己的爱人。
“我有时候会跟我爱人一起进山。”男人说,“我跟你说过他的事情吗”
年轻的沈春澜坐在座机旁,立刻回答:“没有,他也是矿物猎人”
“不。”男人笑了,“他是我们随队的医生,也是一个生物学家,比我帅多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你知道我们是怎么遇见的吗”
沈春澜:“我怎么会知道。”
男人“嗯”了一声:“你去过酒吧吗那种酒吧,无论是普通人类还是特殊人类,都会在里面寻找同类人的酒吧。我和他是在那里遇见的。”
他开始谈论自己的爱人,谈论他英俊的外貌和高大结识的身材,谈论他的嘴唇,他的耳垂,他颈后的椎骨,他腹部的肌肉,还有皮肤、汗水、呼吸、气味、呻吟,谈论他的动作,谈论自己的兴奋和感受。
男人认真冷静地描述细节,音调低沉,语速缓慢。他的呼吸声混杂在这样那样的过程里,像滚烫的风。
沈春澜面红耳赤,但他没法说服自己放下听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请天竺鼠的榛子为大家表演默剧,一生沉稳。
时长1小时30分钟,建议观众自备寝具
第19章陌生的来电2
不知身在何处的陌生人,用细致得不可思议的方式与沈春澜分享他的情事。
有时候沈春澜甚至觉得,他不是跟自己打电话,他只是在回忆,或者在叙述。大汗淋漓的脊背,纠缠的光线,他还原的每一部分,都像是在沈春澜眼前展开的、有声有色的画面。
沈春澜脸会发烫,身体也是。年轻又难以抑制的冲动在身体里叫嚣挣动,催促他释放。
但陌生人并不总把会话的重点集中在这些令人脸热的事情上。他说的更多的,是自己和伙伴们深入森林与峡谷寻找矿物的经过。
西南山区广阔的密林像野兽的巢穴。那里永远潮湿,永远阴暗,阳光被过分厚重的枝叶遮挡,漏到地面的仅仅是极少一部分。苔藓湿滑,脚踩上去会不断打滑,有时候需要和身边人互相搀扶才能顺利走过。地面植被丰茂,但不知道那一株可能连叶片都带着剧毒。他的爱人总会在出发之前不断提醒众人小心这一切,还会为小队里的所有人准备药物。
有时候他们会去草原,带着仪器设备和马儿。高高的草里潜藏着地鼠和蛇,没日没夜地上演逃跑追逐的戏份。早晚温差太大,他们也学牧民穿上便于脱卸的袍子。他很喜欢看爱人裸着半截身子在河边给马儿洗澡的样子。那时候天极高极蓝,云被风吹皱,留下蜿蜒步迹。
他还去过东北,在冬天钻进深深的雪里和山里,为了抢救一批当年开采矿物时留下的贵重资料。干净平坦的雪地上会留下他们的脚印,深到能淹没膝盖的积雪又冷又冰,沉滞得像一大块被强加在大地上的白褥子。高树顶着一头一脸的雪,一声震动就抖落一大片,紧接着便会带来更强烈的连锁反应,连山顶的积雪也会被牵引,成片地滑下来,挟带死亡的风声。
沈春澜总听得入神。
他想问对面的陌生人,你不是学国际关系的么你为什么会去当矿物猎人但他从来没有问,就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