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很热
白星河如梦初醒,原来他躺在沙发上,和好几个男女挤在一起,那些他都不认识,一张张全是陌生的笑脸。
包厢群魔乱舞,昏暗的光线裹住所有人,扑克牌在哄笑中撒了一地,像跌落的鸽子。白星河望着满天飞舞的扑克延迟幻影发怔,直到一张掉在他膝盖上,被一只手拈走了。
红桃K,拾起扑克的男人弯下腰,笑起来眼角有细碎的纹路,你是谁带来的?没见过你。
窝在沙发上的几条嫩鱼都是生面孔,早早被人盯上了。他喜欢这个看上去青涩的、大学生模样的漂亮青年,狂欢还未结束,他已经忍不住过来认领他的猎物。
是不是喝醉了?
不不是。
那张扑克在白星河面前飞了两遍才停,听到男人这样的问话,他舔了下嘴唇,尝到了酒的味道。他从来不喜欢喝酒,也不爱和不认识的人厮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醉了吧,我送你回家?
那双被空调冷气吹得微凉的、男人的手轻巧地搭在了他肩上,不想一碰到白星河因药物而发烧似高温的手臂,立刻让后者惊得一个激灵。
他被下药了!
白星河突然惊醒,猛地推开了男人。
他跌跌撞撞往外跑。规模颇大的KTV,通道宛如迷宫复杂。好不容易逃到门口时,他已经浑身发烫、气喘吁吁了。
男人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怎么了?喝太多了不舒服?
不要你管。
他强忍着不适,慌忙在门口寻找绿皮出租车,还没走下台阶,已经被这个奇怪的男人拉住了。
男人缠住他:别跟我闹别扭了,回家吧。
我不认识你
白星河的记忆断在这个危急时刻。那时候男人已经把他抱在怀里,假装是两人小情侣吵架,要把他带回酒店,想必这种夜店捡尸的经历非常多才得以如此熟练吧。
后来是谁见义勇为的呢?他不记得了,甚至没有见到那个好心人的脸。
身体好似被灼烧,不该起反应的时候却控制不了自己。他像渴水的猫攀上这位好心人的身体肢体接触时,他察觉了对方身上冷气未散的温度。这个好心的男人在这个热腾腾的夏夜宛如化身一把可靠又解暑的刀剑,让失魂落魄的白星河小心翼翼地攥住了。
假借男友、朋友的名义,在夜店和KTV之类的地方寻找醉酒的落单男女实施骗奸强/奸,这种案例谢深见了不少。不过是偶然路过KTV,代驾的车还没停稳,一幕典型事件就映入眼帘。他没多想,把与朋友的约定一抛,下车帮这位路人解了围。
他停在推搡的两人面前,一手揽过白星河,冷冷质问另一个:这是我朋友,你是谁?
职业习惯所致,谢深向来说话不那么友善,对着明显不怀好意的人更懒得表演。不过是三两句话,他就拆穿了男人捡尸的意图,顺手把醉酒青年捞在了自己身上。
药效一起来,白星河双腿酸软根本站不住了,勉勉强强揪住一片衣角,沉默着靠在男人身上:头疼。
喝酒了?
谢深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旋即抱起他放在后座,又让代驾稍等。
这人已经醉得毫无意识了。弯腰帮忙系安全带的时候,也是谢深第一次仔细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青年大概是半梦半睡,半拢的浓密眼睫微微打颤,在苍白的脸颊投下一片飘忽的阴影。谢深微微一怔,起身时无意间被他的睫毛扫到了脸侧。
他一手撑在车门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刚刚倒是没发现这人长得倒是
倒是什么,他拿着烟想了一会儿,也说不出来一个准确形容词。
手机震了一下,谢深回了神。他把朋友的电话接了,随口放了鸽子,转而对醉酒人例行关怀:你没事吗,我送你去医院?
白星河听见了,也嚅嗫了几声。谢深静下心仔细听了几遍,才发现他反复念着一个地址:XXX小区,A栋401。
这是你家?
嗯。
不能把家庭住址随便告诉别人。
哦。
不去医院的话,我送你回家,坐好。
在把醉酒的白星河往楼上带时,谢深很快察觉了不妥。
这个不知道名字的青年身体烫得过分了,而且
等、等下别走。
在把他放倒在床上之后,谢深立刻被一双不安分的手从背后抱住了。
裸露的皮肤相触碰时,两人似乎都短暂地愣了一下。
被下了药的白星河本能反应更快,紧紧抓住了谢深的外套不让他走。
谢深眼眸一弯:你想干什么?
就是白星河苦思冥想,那个词在他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约炮?谢深双手拢着烟,轻轻笑了一声,你被下药了?
这声笑小猫爪子似的在白星河敏感的神经地轻挠了一把,他眼睛一酸,竟然掉了几颗眼泪。
尽管被春天的药烧得浑浑噩噩,自制力和发情在疯狂搏斗,到这份上了白星河仍撑着不想当面出丑,他既着急又难堪,没忍住埋在这个陌生人怀里哭了。
谢深喝的酒后劲上来了,接着被这么又抱又蹭,他起了反应。
他揉了下正靠在他身上呜呜咽咽的青年:马上放手,不然
堵住他去路的是陌生人急匆匆的一个吻,潮湿温热,像初夏的梅子酒。
烟掉在地板上了,没人有空闲去捡,只能孤独寂寞地燃烧到熄灭。
【一辆高速汽车驶过】
次日,谢深在床边拾起了被烫出一个小洞的家居拖鞋,还有一根烧尽的烟头,与纸巾一并丢进垃圾桶里。
罪魁祸首在床上还没醒,青年苍白的手臂、后背光裸着,有几处印了淡红吮痕。
书柜上放了张遗落的学生证。学校,院系专业和姓名,还有那张清纯的证件照。
X大的学生?
年纪也很小
谢深在窗前抽了根迟来的事后烟,今天第二次感叹酒精是个坏玩意。
与此同时,白星河在烟雾里幡然睡醒。
头疼。
不止是头疼
不该疼的地方也很痛。
腰酸
怎么回事啊。
与天花板深情凝视了三十秒,白星河缓慢地在脑海中回放起了昨晚的激情play。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不可能!
醒了?
男人准确来说是一夜情炮友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窗户开了一半,身材高挑的男人倚在那儿抽烟,烟雾满溢得像一片云。
他眉目陌生且锋利,气质不太和善,语气也冷淡之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这态度实在不像个炮友。
虽然白星河不知道炮友之间是不是应该亲昵亲密,不过看见对方恨不能马上穿裤子走人的感觉还是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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