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从细针变成钢钉,远处的风景在一片雾蒙蒙里,变得不甚分明。

最终,还是杜康打破这份沉默。斯人已逝,寻求替代品是件很可笑的事情。杜康面无表情,肢体上却一把搂住身旁人,宣誓着所有权。

范映然低头,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他抬起头,盯着陈咬之:我知道你不是他,从最初第一眼,你蜕下伪装开始,你相信吗?人的灵魂是有颜色的,肉体不过是一副皮囊,你跟他的灵魂,是两个色调。

杜康有些厌恶范映然这故弄玄虚伪作高深的话,然而陈咬之却能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他对自己并没有寄托式的爱恋,更多的是睹物思人,把自己看成一尊雕像罢了。

杜康不喜两人对视:所以呢?你打算杀回联邦?重新调查当年的真相?还是打算寻找秋山慕的来历,看看这后面隐藏了什么秘密?

范映然摇头。

不,我累了。当初选择逃离联邦,我也想着养精蓄锐,想着有一日替钟前辈平冤陈雪。但你知道吗,年轻气盛就好像是在熬粥,你总想着用最好的火候熬到最好的口感,却不知熬着熬着,粥就糊了,焦了稠了,你赶紧关掉火,却没有等来喝粥的人,粥就凉了馊了。

杜康不言,追求真相也好,对抗暗处的敌人也罢,过程都是漫长而艰辛的。杜康也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自己也累了弃了。

范映然忽然盯着杜康,眼神里出现了不曾见过的璀璨。

但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心还年轻,有冲劲,或许你能解开所有的谜团,替过往者,替将来者。

范映然的眸光闪烁,似乎要将自己仅剩的热情从身体里拖出来,揉成一颗药丸,再让杜康吞下去。

良久。

你有何打算。杜康道。

范映然:我一直安慰自己,当年我从联邦逃走,一切就结束了。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而且我们产生了某种微妙的交集。我想促成这交集,恐怕我们身边的人马都功不可没。

杜康眸色一暗。

范映然的意思,是他的身边有不明势力的内线,而杜康身边也有。这和杜康的猜测不谋而合。

范映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纸,递给了杜康。杜康扫了一眼,神色复杂。

几人共进了午餐,等到雨停,杜康和陈咬之告别。

在要踏出基地的最后一刻,陈咬之转头,发现范映然站在不远处。他始终跟随着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如初见那般,分不清是哭是笑。

陈咬之忽然有些难受,一种奇怪的情绪从胸腔开始蔓延,又被皮肉包裹得严严实实,无法透气。

范映然没有挽留的意思,他就站在那,直愣愣的看着两人。

走了老远,杜康才想起身边的人一直沉默不言。

不开心?杜康声音软糯的问道,他了解陈咬之的性格,软硬不吃,但一般情况下,直接示软的结果会好一些。

出乎意料,陈咬之没有冷脸,忽然拥住了他。

温热透过衣衫传进胸口,杜康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你不怕吗陈咬之的声音从怀里传来,闷闷的。

杜康本想调节下气氛,戏谑两句,话到喉咙却梗住了。

良久,他才故作轻松道:怕什么?

我不知道。

杜康把人从怀里捞起,难得看到陈老板的瞳孔里有迷茫,忍不住觉得可爱,捧起脸,重重的亲了下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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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星域。孤林星。

往日无人问津的原始小星球,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可拆卸军屋,像是黄土地上一溜烟冒出的野蘑菇。军用仪器机甲随处可见,仿佛正是军情危及时。

然而战争早已结束,母虫被剿灭,残余的虫族也几乎被赶尽杀绝,徒留几拨不成气候的余党,成了军人们发些的目标。

第九军临时前线指挥部。

自从杜康失踪后,整个指挥部的气氛就一触即发,仿佛是深秋枯枝上最后一片落叶,摇摇欲落,唯恐一阵秋风席过,枝干空无一物,彻底萧条。

然而今日略有不同。

辛婆撑着那张萝莉脸,不确定的问:真的,总司令部的消息没有错?

第九军副元帅朱艺焦一如往常沉稳,多么喜悦和悲痛的消息,对他而言最多只有嘴角上扬和嘴角下垂的区别。是的,据说来自第十军的信号件也发送到了金池频道等媒体那,被总司令部强制压了下来。

第九军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在这次杜康被虏事件后才听闻还有第十军的存在。当然,即便听说了,他们也知之甚少,大多对其定义是当年背叛联邦,如今伤害杜康的不忠不孝不礼不义之人,总之人人除之而后快。

然而这个传言里十恶不赦的存在,却特地派出了一架信号舰,飞到了联邦第四星域附近,在星际网能够接受到信号的地方,给联邦发了一封长信。

长信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潸然泪下,写得很实在。

传说中第十军的首领范映然表示,往事终归成烟,他们不想再和联邦扯上任何关系。杜康元帅他们会鲜活完整的送回,从此大家尘归尘,土归土,不要再打照面。

信件写得不卑不亢,可信度反而高了不少。

装备部部长李子芍拖着他那张伤花悲月的脸:这么说来,那个第十军也没有传闻那么坏。

后勤部部长吕风流摆着手指,很好的执行着第九军第一杜吹的职责:不,我觉得一定是老大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让他潸然泪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星舰部部长韩箬箬沉着脸,没说话。他是第九军高层里最年长的,对第十军的事情知晓得比其他小年轻多不少。他和范映然同届不同系,当年范映然叛逃联邦的事情曾让他极度震惊。对于范映然这人,年少时他妒忌居多,后来叛逃事件一出,不屑之情更多。然而年纪大了,时过境迁,再回想往事,就会察觉当年的事情颇为诡异。

韩箬箬捋了捋他的络腮胡。他原本只有一圈胡子,稀稀疏疏还有些上翘,他会精心打理在不超过下嘴唇的长度。虽然被同事嫌弃了多次,不过他总会表示胡子是成熟男人的标志。这段日子因为担心杜康,除了茶不思饭不想,这成熟男人的标志也有些成长过快,蹭蹭就快往脖子下探了。

同样沉默不语的还有黄玖。作为和杜康从学生时代一起走过来的挚友,他自然了解杜康的性格。这个事件从杜康被掳走那一刻起就尤为奇怪。前些日子,他关心则乱,差点跟着辛婆偷偷调遣几支舰队自己营救,好在最后一刻还是冷静下来。敌暗我明,冒然出动无异于送死。

辛婆:无论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迎回杜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眼下总司令部就是在装瞎,始终不签发进攻指令,既然对方主动把人送回来,不管有没有诈,我们自然是欢迎。

gu903();指挥部部长粘嘉树十分赞同。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有时候想事情还是正面积极一点。就像风流说的,凭借老大的人格魅力,征服个叛军首领还不是易如反掌。现在虫族剿灭,等到杜康回归,我们就开个最盛大的庆功宴,你们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