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2 / 2)

陈咬之一愣,范映然嘴角的弧度,分明是刻薄的讽刺。

一阵觥筹交错后,范映然对李答道:李答,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秋老板相谈甚欢,再聊一会,晚点我会把他送出基地的。

李答喝得有点多,摇摆着手,刚想说不能麻烦元帅,却见范映然的眼里不容他人违逆的坚持。

李答那一点醉意瞬间消散。整晚包厢内的气氛都很奇怪,哪怕菜香酒浓,哪怕交谈之声从未停息。

李答边起身告辞,边思索着情况。或许元帅并非对秋老板无动于衷?或许外表装作处之坦然,其实内里早已惊涛骇浪?

李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情况,顿时兴高采烈,朝席间几人道别,兴奋的扬长而去。

陈咬之看着李答的背影,心底的不安越发扩散。

李答一走,包厢内瞬间安静了,静得陈咬之能够听到屋内三人的呼吸。叶翀整晚几乎没开口,范映然一杯接一杯喝闷酒,早已酒余饭饱的陈咬之无所事事。

范映然:秋老板怎么会想着卖红酒的?

陈咬之从容道:我以前在联邦就是从事红酒行当的。

范映然点头,又自顾饮了一杯,赞赏道:虽是普通红酒,口感却很曼妙,比喝过的异植酒都要醇厚。

听到对方赞叹自己的酒,陈咬之心情愉悦,然而下一秒,他就警铃大作。

那不知秋老板听没听过一个叫秋山慕的人。

陈咬之桌下的手一僵。明明他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和秋山慕一样的脸,来获取范映然情感和心理上的共情,然而当对方直截了当说出这名字,陈咬之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克制着自己,不动声色的观察范映然的表情,企图找到最正确的答案。

秋老板怎么不回答?范映然将杯中酒饮尽,问道。

陈咬之缓下神:未曾听闻。

是吗?范映然带着笑意。

包厢内华丽的水晶灯光芒万丈,将范映然因饮酒而酡红的脸照得色泽更浓。

秋老板听过一句话吗?太多巧合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范映然道。

陈咬之薄唇微抿,尽量克制任何情绪的流露。

要不我换个问题吧,秋老板听过一种名为易容的异能吗?

陈咬之的脑海里瞬间巨浪咆哮,海涛淹没了他所有理性。

亦或者,秋老板知道还有另外一种异能,名为还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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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的暖气开得有些过大,陈咬之感觉半个背部都在渗汗,汗水将内搭的衣衫全部浸透,衣物贴合的黏在背上,难受极了。

陈咬之桌下的右手缓缓挪动,抓住了左手手腕上的储物器。

范映然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对方故作镇静的脸。

虽不知秋老板目的为何,但不得不承认,秋老板是个人才。范映然道,明明音调没有起伏,陈咬之却感觉到俯仰皆是的嘲讽。

哦,不对。范映然自说自话。秋咬之这名字,应该不是真名,不知该如何称呼。

陈咬之安静的与其对视,视线并不躲闪。

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正如对方所说,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他们接近范映然的安排的确有些急功近利,但按常理来说,对方但凡真如传闻里对秋山慕情真意切亦或恨之入骨,并不能如此冷静的分析出这些刻意的巧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陈咬之自问,桌下的手不动声色的取出储物器的能量球。

啊!陈咬之被剧烈的刺痛震得叫出声,低头,一把叉子刺进了他的手背,鲜血汩汩的往外流。而原本手上的能量球也因为刺痛没拿稳,落到了地上。

陈咬之看向桌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神情冷漠,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仿佛刚才那叉子并不是他从桌下射出的。

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干嘛?范映然声音冷冽道。

陈咬之垂眸,拔下叉子,从储物器中掏出止血的药膏和纱布,范映然没有阻拦。

我猜得没错,你的确属于淡然型人格。范映然自顾道。你难道不好奇,你这完美无缺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吗?

陈咬之没有抬头,细致的将药膏抹上。联邦的药物相当发达,这么一点皮肉伤,药物一抹基本看不出痕迹,皮肤光泽如新。不过陈咬之还是包了个纱布,以防万一。

伤口是好了,疼痛却记忆尤新。

他抬头,愿闻其详。

范映然有些惊讶于他的从容不迫,耸了耸肩:你这处事不惊的讨人厌模样,还真和他有那么点相似。

这是这一晚,陈咬之第一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嘲讽以外的东西。那句略带嫌弃的话里,满满都是怀念和伤感。

范映然将手伸向红酒瓶,才发现桌上的红酒已全部被他饮用殆尽。他缩回手,有些怅然的看着陈咬之。你最大的破绽,也是唯一的破绽,就是秋山慕并不长这样。

陈咬之眉头微蹙,没有理出思绪。若说陆闻青信息有误,易容了一张和秋山慕并不相同的脸,那李答也不会在人海里一眼相中他,并把他带到范映然身边。

范映然看出他的疑惑,也不卖关子,轻笑道:因为秋山慕和你一样,这张脸也是易容的。

这话有些拗口,陈咬之思索良久才恍然大悟。

秋山慕的真实容貌并非如此,只是用这张易容后的脸示人。范映然见过其未易容的真容,自然清楚爱人的真实模样。因而,当一张和爱人易容后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范映然心底,滑稽远多于怀念。

陈咬之自嘲地笑了一声,人算不如天算。

范映然手指闪过一抹微光。不如,我们来看下秋老板的真容。

陈咬之清楚,那应该就是所谓的还原异能。

异能落在肌肤上,陈咬之能清晰的感觉到,陆闻青帮他重塑的容颜正在恢复。还原异能并不疼痛,就好像易容异能一般。

光点散尽,陈咬之从墙上的金属条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这几日老换一张脸生活,一刹那换回来,反倒有几分恍惚。

陈咬之收回自我打量的目光,看向范映然,想知道对方对这张脸是何反应,是不屑,还是漠然。

第174章孽缘

出乎意料,范映然怔怔地看着他。

陈咬之无法形容此刻范映然的眼神,但他第一次理解了一眼万年这个词的意思。

那目光里仿佛有千万年来岁月的流转,时间变成了非恒定词,时而汹涌向前,时而踟蹰倒转。花开花败再花开,人去人归再离别,时间轴被无限的拉长,轴上所有的欢乐与悲哀都变得不甚分明。

刹那间,范映然泪流满面。

陈咬之看着那张被泪水吞噬的脸,心底只有疑惑和茫然。

范映然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朝陈咬之走来。他的动作迟缓僵硬,像一樽年久失修的傀儡玩偶。

陈咬之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能量球,估摸着趁对方状态奇怪时,是否有机会抢到球并发动。

那半张桌子的距离,范映然仿佛走了半个世纪。

然而陈咬之终究还是不敢动,因为屋内还有第三个人,叶翀。他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冷淡,仿佛在看一场手法糟糕,镜头混乱的文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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