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过了半晌。

酷爱侦探推理的青年船员轻声道:我们是没事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唯恐惊扰了这平静,让噩梦卷土重来。

应该是没事了吧?另一个工作人员同样弱弱道。

刚才那人,好厉害,不可思议。

我想起来了,那人叫杜康,跟已故元帅同名,我有印象。可是我记得他是九级异能,刚才那阵势

恐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几大家族的隐世高手?

船员们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大约互相讨论后觉得杜康不是坏人,焦点就转移到杜康的来历上。

有些脱力的老船长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还好有这青年,我们才能逃过这大难。大家不要在这里闲话家常,赶紧回到各自岗位,等晚餐结束,轮岗后再嘀咕。老船长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信。

众人急忙起身,抖擞了两下,把刚才的恐惧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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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舱。

陈咬之看着身形修长笔挺的男人。

他承认,在杜康拖着两个手下败将走进客舱时,他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落得很踏实。

杜康将拖进来的两人,与之前客舱的两人捆在一起。

随后,杜康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伴生物。

忽然失去软绵坐骑的成语君,浑圆的狗眼轱辘打转,四处搜寻五尾兽的踪迹。

杜康上前,抱起成语君,放到陈咬之怀里。

因为这个名叫杜康的男人,一场暗流汹涌,最后消融于风平浪静。

杜康受到了全船工作人员的礼待,连带着陈咬之也沾了光,从普通四人座升级到单间客房。

名叫蓝邮的中年研究员,也因身份特殊,单独安排了房间。

四名危险的劫匪被安排在杜康隔壁房间,接受杜康的监控。

陈咬之发现,这些日子,船员们最热情的对象,不是杜康,而是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杜康那日的神威给众人烙下心理阴影,船员们即便感激崇拜,也不敢直面杜康。

于是,在众船员眼里,亲近、和善,连对宠物都满怀关爱(大误)的陈咬之,就成了连接他们与杜康之间的桥梁。

比如他买了份飞船上的便当用餐,船员们立马给他升级成豪华大餐。

陈咬之表示并不感动,穿越前习惯高铁飞机上的简餐,他对在交通工具上吃满汉全席,烛光晚宴没有兴趣。

趁着他享用耗费时间漫长的餐饮,船员们就会在一旁探头探脑。

但凡他忍不住问一句有事吗?,这群人就会立马围坐在其他空位,也不共进晚餐,就七嘴八舌的问他问题。

装侦探的青年:你的朋友那么厉害,你真的只是一级异能吗?你是不是也有其他隐藏异能?

陈咬之:

负责卫生的工作人员:你和杜康是什么关系啊?他那么厉害,你是不是他手下啊?还是说你是老板,他是你雇佣的保镖?

陈咬之:

装侦探的青年:不是啊,之前听杜康说,他在追求陈先生。他们应该是情侣了。

陈咬之:不是

众人:啊!为什么,杜康那么优秀。眼神写满你明明攀高枝了,装什么男版白莲花。

陈咬之向来爱用沉默,去带过一些不想或者懒得回答的问题。这一招在商场上,大多时候还是奏效的。

可惜这群工作人员,他们根本无所谓陈咬之的回答,哪怕矗立的是件陈咬之的雕像,他们也能通过自问自答,脑补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终,陈咬之决定和杜康共进晚餐,躲避这一轮轮八卦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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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和陈咬之闲话家常的工作人员不少,连老船长也经常来找他唠嗑,以至于陈咬之觉得,有杜康这参照物,自己就变得特别亲善可人。

然而所有人都来了一遍,唯独不见那日并肩而战的灰发青年。

陈咬之难得好奇心发作,找到杜康询问。那个灰发青年,什么来历?

杜康这回也没再提出亲一下就告诉你这种不正经开场,直言道:那人当年是第一军的人,名叫金呦,可惜啊

一个韵味深长的啊,勾得陈咬之心痒难耐。

敢不敢一次性说完?陈咬之咬牙切齿道,不过给对方倒酒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杜康也很受用,端起酒杯:之前第一星域的古德星保卫战,虫潮肆虐,异兽暴动,内忧外患。第一军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将兵力都集中在古德星,战略性放弃了对周边小星球和资源星的保护。

杜康抿了一口红酒:金呦的家人就在其中一颗小星球上,可以说,家毁人亡。当时他无法接受,可能是对自己的自责,也可能是对第一军战略的质疑。那场战役后不久,他就递交了辞呈,去向不明。

陈咬之抿了抿嘴,没说话。

杜康继续道:这件事之后,军方对金呦也颇有异议,觉得他没有大局观,没有联邦情怀,心理承受力太低。可能也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再次召回他。

陈咬之摇头。

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和他穿越前一样,总是欣赏那些有大情怀,大抱负的人。主流价值上,总是赞扬舍己为国舍家为义。

可是呢,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寄挂自己家人,因为失去亲人痛不欲生,难道不是人性最基本的反映。

人似乎总是要活得坚强,才会受人喜欢。劫后余生的庆幸,生不如死的痛楚,似乎都是罪恶的。要把这些罪恶深埋掉,才能融入这个世界。

就像他年幼时,邻里街坊总会对他说,你没有父母了,但你一定要争气,要成才,要对得起辛苦抚育你的奶奶。

没有人跟他说,痛痛快快哭一场吧,孩子,你还小。

杜康晃着红酒,许久都未等来对面人的反应,抬头,看到陈咬之正垂眸沉思。

对方面无表情,似乎天生面部神经匮乏。

但不知怎的,杜康硬是从这面无表情下,读出了浓浓的哀伤。

杜康伸出手,牵过对方的手心,而后十指交握。

两人的体温都偏低,然而交握的手掌渐渐产生温暖。

像是两尾,在严冬湖底抱团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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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在漫无边际的太空又行驶了六日。

窗外的光景似乎变化得很缓慢,然而陈咬之清楚,这速度,比过了所有他曾经认知里的交通工具。

翌日飞船就将着陆,杜康提出去见见蓝邮。

杜康和陈咬之敲响了蓝邮的房间,蓝邮神情有些抗拒,不过还是让两人进到房间。

蓝邮这些日子都没出门,餐食也是让工作人员送到门口,不与人交流,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

陈咬之和杜康对视一眼,心底都清楚,这中年男人的付出,怕是得不到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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