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1 / 2)

不一会子,又有一个游医从房舍出来,口吻则是:哎呦,这就是鬼上身啊,治不得的!

恕小人无能,看不出老夫人的病情何在。

这陆陆续续的,就林让与魏满歇息的这一会子功夫,出来好几个游医,各有各的说辞,但是无外乎全都无能为力。

管事儿叹着气,走到林让与魏满面前,说:先生,请随我来罢。

林让点点头,笑容可掬,魏满一度怀疑,他笑的脸都要抽筋了,把这辈子的笑容都给撒干净了。

二人跟着管事儿进入房舍,里面昏暗暗的,挂着窗帘子,还未走进内,便听到嗬嗬嗬的喘气声,仿佛嗓子里拉着丝儿,夹着痰,好不难受。

病榻之前,一个中年男子半跪在地,眼看着医师进来,便站起身来,躬身迎上,拱手说:医师。

那中年男子一身正气,身材高大,直逼魏满,少许留着胡子,显得巍然严肃,正是他们要见的杨乂了。

因着魏满只是一个小厮,所以藏在后面,杨乂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他便能暗自打量起杨乂来。

杨乂说:不知医师高姓大名。

林让笑着说:敝人姓林。

原是林先生。

快请。

杨乂伸手请林让过去看病,魏满提着箱子走在后面,结果这一路过,杨乂突然说:这位兄弟咱们是不是见过,你似乎有些面善?

魏满心口一突,故意沙哑这声音说:杨将军是大贵人,小人怎么可能见过杨将军呢?

杨乂似乎在寻思什么,仿佛要刨根问底儿。

魏满眼眸微动,这杨乂指不定还真见过自己,虽自己没有印象见过他,但杨乂是原燕州牧的手下,当时他们共同给抗击佟高的时候,原燕州牧负责提供粮饷,也是参加过盟会的。

魏满心中有些不定,这时候林让便说:我这小厮,生得便是一张大众脸,方才进来之时,看到府中送菜的小厮,就与他生得十分相似,将军您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些像?

杨乂是个大忙人,哪里见过什么送菜的小厮?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真是,毕竟平日里看了没当回事儿,如今倒是觉得面善。

杨乂不疑有他,心中也焦急自己的母亲,赶紧说:医师,快诊脉罢。

林让不再犹豫,走过去,魏满赶紧打开药箱,将小手枕递过去,林让把手枕垫在病患手腕下,开始诊脉。

杨乂的母亲卧病在榻,整个人气色很差,脸色惨白蜡黄,蜡黄之中又透着一层石灰色,嘴唇发紫,不停的张口咳嗽着,不咳嗽的时候便深深的喘气。

每次喘气,仿佛嗓子里加了一只季鸟猴儿似的,不停的打鸣。

杨乂见他沉默不语,说:先生,这这可是中邪了?

林让一听,淡淡的一笑,说:杨将军,若是老夫人当真中邪,您也不会聘请这诸多名医了,不是么?

杨乂愣了一下,点头说:对,我自是不信的。

林让淡淡的说:喘以气息言,哮以声响名,这是典型的哮喘。

哮喘?

别说是杨乂了,魏满都是第一次听说哮喘这种病。

如今年代靠前,哮喘病虽然已经被提出,但是没多少人知道,更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可以说在现代都很难以治疗的哮喘病,在古代,那就是绝症。

尤其杨老夫人年纪这般大了,林让一诊脉,便什么都清楚了。

林让说:哮喘病因主要内伏,外邪激发,因而爆发,饮食之伤,七情之犯,都有可能促使加重哮喘。

杨乂急忙说:可有医治之法?

林让说:敝人今日便与杨将军说实话,哮喘想要治愈,几乎是不可能的。

杨乂听得此处,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魏满连忙给林让打眼色,他们是来拉拢杨乂的,不是来得罪杨乂的,说半天治不好,这不是得罪人么?

林让似乎没看到魏满的眼色,仍旧说:哮喘乃是绝症,因常年久病,又伴随着脾虚、肾虚等症状,长久累及心脏,十分错综复杂。而且这哮喘还分冷哮和热哮,热哮除痰肃肺,冷哮则是宣散,但关键在于,很多患者的病症,并非单纯的冷哮和热哮,而是冷热相伴,虚实掺杂的情况,因此更是复杂错综。

这这

杨乂听罢,只觉绝望,说:还能能治吗?

林让眼看着杨乂绝望的面容,却点点头,说:能治。

能治?

林让这做法,无外乎暴揍了杨乂一顿,然后最后拿出一颗红枣。

杨乂险些被他说的懵了,说:真的能治?

林让点头,说:的确能治,但无法根除,也不会痊愈,杨老夫人年纪大了,必然要终身吃药,而且不能有七情之犯,心情必须豁达,平日注意饮食,不能风热风寒,多多注意,调养之后,或与旁人无异。

杨乂的心情本已经跌落进了谷底,如今一听,眼目登时便明亮了起来,一打叠的说: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林让说:不必谢了,我开一个方子,先吃一吃。

杨乂赶紧请着林让到了一边,给他设置笔墨,请林让写字。

林让提起笔来,想了想,又把笔放下来,对身边的魏满高深莫测的说:我忽然手腕疼,写不得字,你来替我写。

魏满险些笑场,林让手腕疼?恐怕是林让觉得自己写了药方,杨乂的眼睛会疼罢?

魏满点头坐下来,提起笔来,林让说了几个药材,魏满便写几个药材。

林让以前开方子,都是信手拈来,这次却坐在案几前良久,说一个药材,等了很久才言用量,又用很久,才继续下一个药材,偶尔还会反复划掉药材。

等魏满写完了,外面天色竟渐渐黑了下来,林让还是拿着方子反复琢磨,又过了一会子,这才把药方交给杨乂,说:先按这个方子吃。

杨乂接了方子,真是千恩万谢,之前所有的医者,无论是谁见了他母亲,要不然说没救了,要不然就说是鬼上身,连个药方子都不给开。

如今终于得到一张药方,虽还未用药,但杨乂似乎已经过十分欢心。

杨乂宝贵的将药方折叠起来,连忙拱手说:先生大才,杨乂还没能感谢先生,只要先生开口,杨乂甘愿散尽家财供奉先生。

林让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这方子的确很难,毕竟杨老夫人的病情虚实参半,而治疗哮喘的关键,也就在于虚实的把控,再加上杨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上各种各样的病症多得是,又要合理把控,自然难得很。

林让说:杨将军言重了,医者行医,就跟将军捍卫国土一样,都是分内之事。

杨乂见林让执意不要谢礼,便说:今日时辰夜了,我已经为二位准备了房舍,还请二位下榻,明日一早,杨乂为二位准备接风。

林让这倒是没有拒绝,魏满知他累了,便扶着他,挎着药箱退了下去。

两个人出了主屋,魏满低声说:累了罢?

林让说:不算什么,只是思虑的有些多。

二人被管事儿引着进入了客舍下榻,魏满说:明日我们真的要参加接风?

林让摇头说:自然不参加,赶紧歇息,明日一早咱们便离开,没成想魏公这张脸倒成了招牌,杨将军一眼便认了出来。

魏满笑了一声,说:谁让孤器宇轩昂,无人能及呢?

林让淡淡的看了一眼自满的魏满,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对了,你给他母亲治病,不要点什么好处?咱们这就走了,可什么也没捞到。

gu903();林让轻笑了一声,说:魏公错了,该捞到的,我们全都捞到了,但并非现在兑现,等到了开战之日,必然有好戏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