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凑在一块分析着这事的诸多疑点。
富段二人就这么从头到尾坐在一旁参与着,金若云作为此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方才也说了,后续会将这些嫌疑人的画,一张张贴在城门口暂时用作寻人。
——这做法,乍一听上去是没什么问题。
官府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那想找到画像中当下嫌疑人肯定是可行的,但一旦找到了人,到如何能证明抛婴者的办法还没搞清,怕是贸贸然抓人会有些困难。
闻言,一旁的富察尔济听了倒也没吭声,反而有些若有所思地将另一只手落在搁在案几上,用一根手指一下下地朝下敲着。
这么看,他的左手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只带在单手的,底下加着扣子的漆黑皮指套。
他的食指和无名指很长,骨节明显。
一旦被包裹在这禁欲感浓重的指套下,越发显得他的整个手掌收拢的很紧。
也是将习惯性地抬手转了转指套下的盖住的那个东西,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的富察尔济才这只手放回底下去,思考着方才的那些目击证人口中的线索。
上次长龄出现,和阿桂临走之前告诉他的线索他还没有忘记。
海东青在此之前追查数年的‘蜘蛛’,在江宁一案的后续中再次出没,而且还带来了新的难以解开谜题,这确实令人有些没想到。
这一次他已来到杭州府数日。
但眼前的天目山周边,除却阿桂所说的有一伙以花背青蛛为首的,十分危险的人以外,总感觉还隐藏着另一重尚未解开的真相。
四乳。
这等郎中都说不出来的怪力乱神之说,真叫人后背莫名发毛。
二十五日深夜,曾出现在产婆家门口的那个女人身上存在着无法解释点的疑点,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若说,王婆子的口供有误,或是她年岁大,又眼睛不好记混淆了人倒也不大可能。
毕竟那‘四乳妇人’之说虽听着离奇,倒也不像是个老妇人能信口编造的假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造成这人体长出四乳的悲剧,怕是只能先找到她身上这种病症的行医记录了。
因一个人的过往行医记录。
将会一定程度决定她在受孕期间是否有看过自身疾病这一举动。
只是,这看病抓药一事,怕是一般穷人家也未必能负担得起。
那么,在这杭州府中又该如何找到能这个四乳女人到底是得了何病,如今又有可能生在何处的途径呢?
这么想着,脑子里似乎是想到什么,富察尔济倒也就这么不期然地想到了一点。
对此,坐在一旁的段鸮同样也盯着那桌上其中两张,也就是那个生着个鹰钩鼻,眼神十分阴狠的男子和那个小姑娘的脸看。
他和这两个人素昧平生。
但从他的先天犯罪直觉来说,他冥冥之中,又总觉得这鹰钩鼻男子恰恰和之前他们所追查的陈茶叶和江宁案对的上号。
一,就是他们身上本身携带了疑似陈茶叶的出关货品一事。
二,就是官兵口中所说的那个车上的女人身上带着奇怪的香味这一线索。
若是段鸮没记错,而这一切,确实也不是巧合的话,他此前是有记得类似吸食麻叶制品的人身上,久而久之会带着一股甜香味的卷宗的。
因麻叶这东西,准确来说是一种麻痹精神,制造幻觉的药品。
段鸮会大致清楚这些,也是因为他自己就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虽然他常年都有仔细规避此类药物,并且一直没有在人前有过发作的迹象。
但毋庸置疑,这种药物不止是对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一个常人来说,都是极其危险和凶险的存在。
据说,过往民间私自提炼者,均是将其用结晶提取的办法再度提高纯度,它的制药过程中,严格来说和很多常规药材不同。
世面流通的麻叶制品多是以烟土和粉末两种形式共存的。
可无论是烟土和粉末,这两种二次加工后,麻叶制品都不是常人所能掌握的制作和提炼方式。
因从种植,到私炼,再到长途售卖都是需要一个成熟的锁链的。
而一旦人常年吸食,虽最初会觉得有极大的愉悦和享受,但久而久之,体质会下降,开始变得虚弱无比。
这样的人从体质改变来说,会出汗非常大。
正常的身体会被被完全性的腐蚀,宛若行尸走肉,被精神药品摧残后的身体毛孔中自然而然就会带上这种体味。
加上,大多数麻叶成瘾者的口腔和腋下又会因为常年出汗而很臭。
还有牙齿后期会烂掉的风险,所以为了不令人发现这点,这种人出门在外时也会涂抹有香味的东西以作掩盖。
这一刻,一旦遇上案子就从不分心的的富段二人心里倒是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些什么——
但随后,他们却也没在证据不足的情形下对此直接下定论,只一起先配合着金若云那边继续着城内调查和搜集物证。
期间,畸形死婴一案的调查还在继续。
官府的人在临安县内,按照犯罪肖像上的模拟特征,排查着周边的人,起初只是挨家挨户地问一问,但从天目山一带这么问下来。
沿途村庄的从老幼到妇孺,却没有一个人说自己见过肖像上的人。
可这一次地面排查,主要就集中在,出临安县内到天目山周边的数个村庄。
照理来说,临盆的产妇和城门的茶商三人组若是事后进了山,肯定会有人见过,这一点却也令人匪夷所思起来。
难不成,抛婴之人乃是外地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