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在平城停留,午时到达平城北门,未时便从平城南门出去,乌尔扎有意放慢了速度,一行人,竟如游山玩水一般,到了淮阳城正是天德人过春节的时候。
一行人在淮阳城停了两天,享受这里的热闹,宓琬与李潼潼带着两个婢女和山竹则去了城外的一处密林。
正是大雪盖路的季节,原本就不识路的宓琬根本就寻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李潼潼拉着她,在雪地里小心地走着。
“阿琬,你看,我也是有用处的。”她扬着眉,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如覆上了太阳边缘的光芒。
宓琬附和着,“你不仅有用处,还很厉害。你是我见过的女子中医术最好的!”
李潼潼皱了一下眉,“为什么是女子中?”
宓琬:“……”
李潼潼又道:“没关系,我还年轻,还可以继续学。”
宓琬:“……”好吧,安慰的话都不用说了。
两人停在两棵树之间,宓琬打量了一下周围:“就是这里?”
李潼潼道:“对。你看这两棵树长得格外有趣,它们的树枝在空中相连,你当时看到这里,便说把它葬在这。没有立碑,土坡也不大。就靠这样的特征来找了。阿琬,你和他说说话,我们去那边等你。”
她非常体谅宓琬,觉得他们母子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便带着西罗和香雪到一边等着。
香雪皱着眉,看着宓琬和那两棵树,“潼娘,小主子当真葬在这里吗?”
李潼潼见她神色不对,“这里怎么了?”
香雪迟疑了一下,道:“那两棵树是槐树。”
李潼潼脸色微微一变,“……鬼神之说,信不得的。”
……*……
宓琬看着两树之间,着实看不出来小土坡的具体位置,她也不知道,该和自己不曾谋面的孩子说些什么。
刚失去他的时候,自己没有过往的记忆,对他没有什么感情,等一切都想起来了,那些事情又化为了痛楚埋于心底,恍若隔世。此时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呆呆地站了好一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宝宝,我走了。”
听到山竹拉长了音调又轻软的“喵”声,宓琬朝它那里瞥了一眼,这可了不得,这猫扒拉的,不是一把刀的刃口吗?!
“别动!儿砸!过来!”
树冠晃了晃,几团雪砸在了山竹毛绒绒的头上,额上黄色的“M”纹顿时被雪团盖住了。
猫儿委屈地喵了一声,退了几步,斜倾着双~腿,将一身的雪甩尽。
宓琬则已经走到先前山竹所待的地方,小心地将雪扒拉开,“这刀……”
这是一把长约三尺的窄长形刀,刀身上雕着樱花纹饰。刀身上无血,刀柄上,倒是染着些许血迹。
宓琬细思着,发现她并没有见过刀身上有樱花纹路的刀,或许是对这刀形熟悉?
正思量着,山竹在不远处开始“喵喵”连叫。
朝她走过来的李潼潼等人惊愕出声:“这里有个人!”
宓琬闻声看过去。
那人当是在下雪前倒下的,身上被匀称地覆着一层雪,露出的少量黑色衣料容易被人认成是土或是石的颜色。
等她们把雪扫开,把他翻过身来,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穿着黑色宽大袍子的人。他头的不远处,还有一顶尖笠被山竹刨了出来,脚上的一双木屐鞋格外打眼。
宓琬认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不过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是杜曼如身边的东夷浪人,荒川藤伊。
不过,李潼潼的动作比她快。她还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李潼潼就已经将救命的药丸塞进了荒川藤伊的嘴里,又给他包扎起了伤口。
宓琬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提着刀走到他们面前,没有阻止李潼潼,而是问道:“他的伤怎么样?还有救吗?”
李潼潼语气骄傲而轻快,“幸好遇到的是我,这是我前段时间才配制出来的新药,专治外伤。不消半个时辰,他就会醒了。”
荒川藤伊的身体比常人要好很多,恢复也较常人快,不到一刻钟,便醒了。
他冷漠的目光锐利如刀,猛然坐起,死死地盯着宓琬。
宓琬轻笑一声,“想杀我?这回怕是不行了。你的武器,在我的手里。而且,你的命,是我们救的。据我所知,你为杜曼如卖命,也不过是因为她救过你的性命。”
荒川藤伊闻言,目光陡然大变。
李潼潼瞪大了眼,她又救错了人?!不过看宓琬给了个让她安心的手势,咬着唇在一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