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含薰到时候,却也心尖儿生出了几缕烦躁。她是府里大丫鬟,也是体面,如今服侍一个疯妇,心中自是郁郁。不过,这也是安王信任她,故而如此倚重。
谁想她今日前来,那女人已然是从床上起来,自己喝了粥,稍稍梳理仪容。
眼见含薰,扶云丹更开口吩咐:“含薰,备些温水,再准备一套洁净衣衫,一些伤药。”
一时之间,含薰也是错愕不已。
这女人倒是命硬,居然清醒了?
含薰是安王府教大的,上下之分根深蒂固,故而虽厌白嘉柔,却不会明面上顶撞这个王妃。再者,安王说,容方姨娘来探望女儿,让含薰替白嘉柔梳洗。
本来含薰还烦恼怎么使个疯妇梳洗,未曾想这女人居然已然是清醒了。
再者,方姨娘前来,只怕也不是为了探望女儿。
这般想着,含薰眼底顿时流转一缕讽刺。白嘉柔那个弟弟,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白宇浩之前做出贪墨的勾当,王爷不是已然帮衬压下去了?如今,白宇浩又扯出丑事。这一次,王爷也是没再帮衬。
所以,方姨娘来女儿身边哭诉。可能,还当女儿能有体面,能去安王跟前闹一闹。
当然安王究竟是何心思,含薰亦猜不透。
扶云丹躺在了床上,轻轻眯了一会儿。她身子伤损得重,无处不疼。饶是如此,扶云丹终于安神睡了一小会儿。待她醒来时分,却也窥见方姨娘正在跟前。
方姨娘哭过一场,一双眼珠子,肿得跟核桃似的。
扶
云丹暗中猜测,方姨娘的母爱有多少,而自己能用这份母爱得些什么帮衬。
她想,纵然不多,多多少少,也有些吧。
扶云丹任由泪水缓缓淌落面颊,无色唇瓣轻轻抖动,好半天,说了一句:“娘,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你救救我呀!”
方姨娘面颊悔恨和茫然交织,使得一张面颊渐渐不觉交织出异样。
本来今日来,方姨娘是有些话想要和女儿说,不过如今——
白浩宇已然在牢里咒骂安王,说自己是被安王算计了。贪墨的都是朝中大佬,却偏生,让他这般小卒子顶罪。可以说,一开始安王都是不安好心。
自己一双儿女,居然都落在了这般地步。
方姨娘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仿佛有谁在轻轻冷笑,对她大加嘲讽,说是报应。
扶云丹故意伸出紫红色微微扭曲的右掌,去握方姨娘的手,嗓音低沉:“可我宁可死了。娘,女儿好痛,好痛。你,你替我拿些药,止痛的药。”
方姨娘悲恸之极,终于也不觉点点头。
送走了方姨娘,扶云丹也模模糊糊,隐隐有了些倦意。她也不知道,这个素来明哲保身的方姨娘,会否真的送药过来。
没想到,等过几日,方姨娘再来时,居然真送了药来。
方姨娘容色有些古怪,大约以为女儿要寻死,面色也不觉染上一份凄然。短短半月,方姨娘顿时也憔悴许多,眼底凝结死灰光芒。当扶云丹望向她时候,方姨娘却也竭力挤出一丝笑容。
方姨娘喉咙里咯咯笑了两声:“我的儿,娘既然将你生在这个世上,哪里瞧你这般痛不理会。以前不管你也罢了,如今,怎能不管你?”
说到了这里,方姨娘不觉泪如雨下。
不过扶云丹却没寻死之意,送走了方姨娘,她目光便是闪烁着异样光芒。方姨娘能送这个药,除非安王默许。安王工于心计,纵然不在意白嘉柔,却是不愿意让白嘉柔坏了他那名声,瞧得不知晓多严实。
加之,还有含薰那些个嘲讽,白嘉柔的亲弟弟贪墨,如今也是落狱死罪。
纵然不过是只言片语,扶云丹是绝顶聪明之辈,也已然将真相隐隐拼出来。
安王,果真是毒如豺狼,将白家姐弟二人,利用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而白嘉柔是王妃,若这档子口死了,怕有人联想到白浩宇贪墨的事,或者寻出什么端倪。可巧这时候,方姨娘不就撞在风口上。以后白嘉柔死了,顺势推给方姨娘!
扶云丹忍不住念及安王送给方姨娘那些首饰,心里不觉冷笑不已。
方姨娘忍气吞声,也没气性,如今都要失去一双儿女了。而安王,连这妇人最后的剩余价值也不放过。那就是,让方姨娘担上害死女儿的罪名。
扶云丹穿越多次,也见识过许多狠毒之人。饶是如此,这个安王,也算是个中翘楚了。
她取下自己尖锐的发钗,将方姨娘给予自己的有毒的药粉化开,一点点的染在发钗之上,再用烛火烤干,反复几次,务必要让这钗沾染了烈毒。
“含薰,你跟王爷说,我要见她。”
扶云丹淡淡一句吩咐,含薰面颊之上不觉透出了为难之色,心尖儿更不觉唾弃不已。事到如今,白嘉柔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扶云丹慢慢的抬起头,缓缓说道:“你就和王爷说,说妾身知晓自己错了。如今,我这般模样,不人不鬼,也是我自己不守妇道,水性杨花。我命也不长了,如今只觉得对不住王爷,想要跟他忏悔,我确实偷了男人!”
含薰面颊之上透出了不可思议之色,旋即眼中更透
出浓浓鄙夷!
呸!含薰甚至禁不住啐了一口!
这个女人,当真甚是下贱!
不过扶云丹知晓,含薰这个俏丫头,对安王有着一股子很微妙的心思。乃至于,含薰对白嘉柔这个女主人一直心存嫉意。
下意识间,含薰是乐意,安王若知晓了,便会更恶心这个女人!
而扶云丹也算准了这一点,她看着含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踏出了房间。
然后扶云丹左手这么一比划,那锋锐的钗头,在灯火映衬之下,闪烁着幽幽微光。
白嘉柔的右手已然不成形,已然是残废,所以只能是左手。
然后就是安王,安王对于腻味的白嘉柔弃若敝履,大半个月没现身了。
扶云丹慢慢的捋顺白嘉柔的回忆,通常安王对白嘉柔施以铁拳时,还会对白嘉柔进行一些人格上羞辱。比如,安王总说白嘉柔举止放浪,偶尔心血来潮,更会半真半假板着脸审问,问白嘉柔可有偷人,这么浪定也让别的男人沾了身子云云。
所以其实,安王对这些话题,很有兴趣的。
这个,衣冠禽兽一般的男人——
等待的时候,扶云丹甚至唇角泛起了冷笑。
然后男子浑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啪的被打开。
扶云丹一抬头,就瞧见一张英俊硬朗的面容,倒是一张器宇非凡的好皮相。
安王不觉冷笑:“贱妇,你果然下贱!”
一双眸子光彩灼灼,竟不由得透出几许的说不出异样!
扶云丹心里轻鄙,安王空有一张尊贵的好皮囊,其实骨子里对这等低俗之事很有兴趣。可怜他人前人模狗样,装模作样维持清贵,大约透不过气来,故而挑了个好拿捏的女人折磨透气。
不过骤然一见眼前女子,安王倒也不觉怔了怔。
如扶云丹所猜测差不多,在安王眼里,白嘉柔这个妻子已然是个死人。然而此刻,眼前女子却又不似自己以为的那般狼狈——
扶云丹一身素衫,被灯火一映,面颊也是染上了一层浅浅光芒。
白嘉柔那皮相,本来也是美的。
眼前的美人儿,乌发轻垂,虽然有些憔悴,可更多了几分柔弱无依的美丽。一瞬间,安王甚至有一缕错觉,那便是此女竟似有些鄙夷高傲之气。
可那不过是错觉,一转眼,那女人的眼底,也顿时染上泪水,颤声:“王爷,妾身这些日子,已然想清楚。是妾身的错,是我该打,是我身为女人,委实太下贱。我这般女子,能得王爷教导,是,是妾身福气。”
眼见白嘉柔被自己折磨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安王心尖儿也似涌动一缕满足!
也许,白嘉柔还可以再玩一玩儿?若白嘉柔还是前些日子,浑身酸臭的模样,安王也生不起玩乐心思。可如今,自然也不一样。扶云丹已然整理仪容,换了衣衫,且刻意将已然残了的右手藏于袖中,也免得污了安王的眼睛。纵然,那手是安王废的。
如今灯火映衬,使得这具伤痕累累的皮囊,犹自有几分美丽。
“贱妇,你好生交代,自己做过什么下贱勾当!”
不知不觉,安王已然走近了扶云丹。
而扶云丹不觉扬起了沾染泪水的面颊,心忖,还是和往常一样。
和往常一样,安王私下折磨白嘉柔时,不喜有第三个人在场。因为这是属于安王不愿意被人窥见的私隐,是属于这个男人秘密的小游戏。之后,安王会让比如含薰这样的丫鬟善后。然而,他一向不乐意让旁人真正窥见自己这畸形的一面。
更何况
,还是个伤痕累累,素来怯弱的白嘉柔。
所以如今安王已然靠她很近,而且在场没有第三个人。
而这也是扶云丹算好的时机!她手中发钗,划过了一道银光,朝着安王颈项,狠狠划过去!
这一击,她心里演算无数遍,甚至想到了种种可能,以及这种种可能会带来的应变之策。
而这也是这具孱弱身躯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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