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故事 001(2 / 2)

白嘉柔无数次的原谅安王,无数次的给自己鼓励打气,无数次的鼓足劲儿,燃起了希望。可那升腾的希望,终究被安王铁拳打碎,化为女子的眼泪。

第一次安王温声恳求时候,她甚至不觉受宠若惊。

可是现在呢,就算安王对着自己跪下,白嘉柔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了。

堂堂安王,甚至还真给她跪下呢。可白嘉柔的一颗心,却也好似再无任何的波动了。她甚至觉得,安王这套戏,很有些令人腻味。

这个男人就是如此,打你时候,总是花言巧语。

可有时候,却也是会有诸般温柔,伏低做小。

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太爱你,生怕失去你。

白嘉柔曾经甚至也这样子认为过,可她渐渐明白了,这不过是安王一个借口。

一个打自己的借口!

她是个蠢货,可再蠢的女人,认真思考了三年来的日日夜夜,总是会有那么一点儿心得。

乃至于,白嘉柔甚至似乎有点儿明白,安王好挑不挑,为什么挑中自己做正妃。

堂堂王爷,又圣眷正浓,要什么样女子没有。

可自己这般,想要攀高枝,庶女出身,秉性柔弱的女人。只怕安王去别出挑,也挑不到。

更要紧的是,白嘉柔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满京城的人,都笑她蠢,只剩下一张脸,脑子也是并不如何的好使。

别说别人不会相信安王打自己,就算相信了,只怕人家反而会呸自己一声,说她白嘉柔活该。

她还有一个姨娘出身的亲娘,一个拖油瓶的弟弟。

弟弟随姐姐,智商不是很高,看着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以后啊,娘的心肝宝贝肉的前程,只怕还落在安王这个便宜姐夫身上。

难怪安王千挑万选,居然便是挑中了自己做猎物。

白嘉柔不觉恍着神,身躯也不觉轻抖了一下。

她内心那般不吉的预感,似令白嘉柔打个寒颤。

纵然日子如此痛苦,纵然白嘉柔总会觉得生不如死。可到底,活着总是好的。

像白嘉柔这般年轻的女子,一想到死这个字,顿时也不觉打了个寒颤。

一股子如水凉意,也如此轻柔的拢上了心尖儿。

白嘉柔下意识便不乐意如斯,油然而生一股子强烈的抵触!

她,不想死!

白嘉柔还这样子

的年轻,自然也还是有求生欲的。

人生而有之,就是有着想要活下去。

她那双眸子里面,顿时也是不觉生出了一缕委屈,泪水凝结在眼眶,轻轻的顺着脸颊滑落,洗去了面上的脂粉。

惹得一旁的含薰,甚至不觉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含薰隐匿了心中的厌恶,恭顺说道:“王妃今日便算欢喜,也不可落泪,不然外人瞧见,还以为王爷如何待你不好呢。”

这个女人哭哭啼啼,一点都不为安王的声誉着想。这等女人,人前却也是总是不禁做出了那么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真是可笑,不就是故意博人同情?

外人不知,可府里几个照拂白嘉柔的心腹是知晓的。如今这个帮白嘉柔梳妆打扮的含薰,自然也是知晓。可含薰纵然是知晓,也无损这个丫鬟心里王爷的英明神武,更不会改变她对白嘉柔的鄙夷。

白嘉柔入门儿时候,含薰已然觉得白嘉柔是个狐媚。等到白嘉柔挨打,她也生不出什么同情,反而更增几分快意!打得好,白嘉柔被打,肯定是这个女人的不对。她甚至不由得觉得,是安王看透了这狐媚子的手段,瞧穿了她的真面目。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就打人吧。

含薰还听说,这个王妃人前乖顺,私底下到处勾引男人,浪得很。

当然,有时候含薰内心之中也不觉升起一缕困惑,譬如此女如此白莲,如此之浪,安王何不休了她,何须继续留着她碍眼呢?

含薰想,安王是个要面子的人,可能怕这样子做,别人说出来不好听吧。

每次这么想着时候,含薰都不觉一瞥唇角,心忖,安王真是宽宏大量。

反正,含薰不觉得安王能有什么错。这个男人,对家里的下人,都是彬彬有礼,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人。而含薰心尖儿,也是越发的笃定,白嘉柔之所以挨打,必定是这个女人这样子问题。

如今,含薰也轻轻给白嘉柔的脸上补了粉儿,遮挡住白嘉柔面颊之上的泪痕。

含薰一双手,也可谓是极为灵巧,给白嘉柔梳了个堕马髻,再替白嘉柔化妆梳洗,均粉面,点额钿,镜中女郎顿时也是光彩生艳。经含薰这样子的一打扮,寻常女子都能更增三分姿容。加之这锦绣衣衫遮挡住白嘉柔身上的瘀伤,实也瞧不出白嘉柔有半点不妥。

这般一瞧,含薰自己也是满意的。纵然白嘉柔神色似有些忧愁,可这安王妃,整日里不就是这般怯弱弱又娇柔的样子,也不知晓要去勾引谁。那样,自然也是没人会多怀疑。

正在这时候,下人通传,只说方姨娘已经来了。

含薰垂眉顺目,眼底却也是禁不住流转缕缕讽刺。这个方姨娘,便是白嘉柔的生母。因白嘉柔是庶出,亲妈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粗鄙可笑。在含薰瞧来,白嘉柔就是个拎不清的货,纵然是庶女,白嘉柔也是可以体面一些。这妾算什么,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

白嘉柔心里面应当清楚,那嫡母才是她的娘。至于一个妾,不过是替主人家生育的玩意儿,

是奴婢。就算白嘉柔将方姨娘当亲娘,最好也是默默的。毕竟,她也是安王妃了,也总要给安王攒些体面。

可这白嘉柔倒好,竟不知避讳,时常换方姨娘入府说话。

就好似如今,白嘉柔面颊之上,也不觉透出了几许欢喜欣悦之色。

这更让含薰内心嘀咕,上不得台面的货!

今日老王妃生辰,宾客云集,许多达官贵人都是要来的。含薰一想到方姨娘会大咧咧现身于那些宾客间,面颊之上透出讨好得意又想攀附的生气,她就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含薰作为一个忠奴,内心更不觉再一

次的感慨,为何安王会娶这样子的女人,而且还纵容如斯。

不过白嘉柔并不是个很在意别人的人,此刻她自然没曾留意到一旁王府忠仆内心冒出的腾腾黑气。能见到方姨娘,她内心已然是很欣悦了。

成婚之后,她反而很少能见到府外的人。

以前白嘉柔也有几个面子情彼此都很虚伪的手帕交,其实白嘉柔成婚之后,也不介意以炫耀的姿态多看看自己的老朋友。可是安王却似并不如何喜欢,甚至每次白嘉柔出去,都是会被安王挑出理由责罚。日子一久,白嘉柔也慢慢回过味儿来,连那几个虚伪的面子情朋友都不敢去见了。

后来饮宴时候,白嘉柔也见着以前相熟的姑娘,似笑非笑,说白嘉柔攀上高枝了,不理睬人了。她发觉自己心里,也是因而竟有些难受的。

像白嘉柔这样子的人,也是需要一些虚伪的友谊,不然炫耀和谁看?再者,她也需要和人说说话,聊聊天。

也许当初,安王挑中白嘉柔,就是因为白嘉柔人缘不怎么样,也没什么真正相好的朋友。如今白嘉柔连几个能说话的熟人,都渐渐疏远了。

而方姨娘,是安王难得可容白嘉柔见面的人。

白嘉柔在府里,所见无非是如含薰这般客气疏离的丫鬟,而这些人一个个均是向着安王!故而白嘉柔平日里,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在白家,也没什么地位,更没什么忠心陪房。方姨娘一个不怎么样的妾,哪里还能有能耐在府里网络什么。

更何况今日,白嘉柔死灰般的心里面,已然油然而生一个念头,如生机勃勃的根芽,就在白嘉柔的心尖儿生根发芽!使得她那平素绝望忧愁的双眸,油然而生一缕希望!

那就是,她想要离开安王府!

这般想着时候,方姨娘已然在婢女的指引下,来到了房中。

白嘉柔勉力镇定,一挥手,便让含薰退下去。

含薰不觉暗中一翘唇瓣,眼底似是微微有些个讽刺。这两母女,也说不出朵花儿来。

方姨娘将女儿一打量,心尖儿却也是不觉感慨起来。这王府的婢女,果然会配衣衫一些,富贵雍容又不艳俗,将女儿捧成一朵牡丹花就是。以前白嘉柔在家里时候,还不是花红柳绿的打扮,如今装扮起来,也是显得极得体了。

这般想着时候,方姨娘的手,不觉摸上了发间发钗。

十足赤金打造的红宝石的金钗,本来方姨娘还十分得意的,这一套打下来,可以说是极贵重。可如今,方姨娘却觉得,这沉甸甸的的金钗,顿时也是不觉衬出了几分的俗气了。

不过女儿也是大方,只要自己提一提,转头就会送自己一套。

方姨娘感慨,柔柔这孩子,终究是孝顺的。

本来一开始,方姨娘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流露出小家子气让安王不满意,甚至迁怒自己的女儿。然而没想到,这金尊玉贵的姑爷,居然对自己这么一个姨娘十分的客气,有时候甚至会笑笑。安王甚至会主动去问,方姨娘缺点什么,还问及儿子的前程。

日子一久,方姨娘那点小心翼翼也是没有了,变得自在而坦荡。

如今方姨娘更不觉想,还是生女儿好,有个孝顺美丽的女儿真好。

而白嘉柔,也并不是那般敏锐的人,很多事情,她也未曾想那么多。

如今她泪水盈盈,不觉颤声说道:“娘,女儿,女儿怕是要死了。女儿,女儿不能再留在安王府了。”

这么一句话,顿时吓了方姨娘一跳,顿时也让方姨娘不再盘算那么些个首饰了。

“我的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方姨娘心忖,柔儿又犯性子了,大约也是和王爷有些不顺。可是,夫妻之间,不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白嘉柔没曾细致观察亲娘的神色,却也是不觉撩开了自己的手臂,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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