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故事 017(2 / 2)

而不是和前世一样,和仇恨、血腥、失望相伴。

扶云丹甚至已然感受到,霍怜那精神体所散发的种种异样情愫。

之前,撞见卫央时候,霍怜反而没什么反应。

可能卫央这样子的人,确实不配让人在意,不过是个锦绣皮囊的庸才罢了。

而国师明容,眼底蓄满了温柔,忽而心底有些感慨。

这些年,因为自己要做国师,冷落了自己的孩子,可也还值得?

孩子的父亲,将江烈照顾得很好。纵然,江烈缺了一个母亲,却也仍然得到了爱。

明容内心忽而浮起了一股子的感慨,年轻时候,她自然也有些心思。

可伴随年岁渐增,看到眼前少年郎,她心底却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出的触动。

云安君咄咄逼人,明容虽然温婉内敛,可以后怕是国师对大月国的影响力,也不会如以前一般了。

明容心忖,云安君想要大月国师,宛如吉祥物。一时之间,明容也是不觉兴味索然,生出几分急流勇退的心思。

也因明容这趋于柔软的心性,故而对容青檀亦生出了几分宽容。

她前些日子,听扶云丹提及,发觉容青檀有了身孕。

而这身孕,怕是夕山君的。

神女一旦有孕,虽无明文规定,可一多半就要离开太祭司了。然而,容青檀却似乎并没打算离去。

一多半,是终身没有依靠。

明容暗中观察,只见容青檀面色日益难看,许是因为夕山君失势。

一时慈心,又或者同病相怜,明容倒也并未处置这个不大听话有野心的神女。

明容心忖,人生在世,女子本便是处境艰难,何必彼此为难。容青檀年纪轻,不懂事也是有的。

此刻,看着自己朝气蓬勃的儿子,明容更觉得自己想法没有错。

要是换成明容年轻时,可不会对觊觎自己国师女子的神女如此宽容。

江烈表现得很好,在场一些人眼底,已经流转几许赞许之色。

容测度,看来烈儿拜其中一个统领为师,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就连大月国主,也不觉含笑,多看了江烈几眼。

国主也老了,自然喜欢看一些年轻的东西,能让人的心情比较愉悦和舒畅。

江烈表现得不错,似乎也能看出他的锦云前程。

然而这时,一道婀娜身影步入,顿时伏倒在地,莺声娇语间透出了悲切忿怒,甚至有几分急切言语:“陛下,臣女告发一人,做出欺君之事!”

明容微微一愕,来的女人当然是容青檀。

容青檀面颊浸润在阴影之中,却也不觉吐露出几分狠色,一双眸子灼灼生辉。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若不将明容拉下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出头机会。

今日众目睽睽,许多武将在此,陛下也在,当然明容也在。只要自己扯出了这件事,那么明日全天下都会知晓。

那么,明容肯定就完了。

这般想着,容青檀蓦然抬头:“臣女告发的人,正是国师明容,她已非冰清玉洁之躯,多年前已经和江寒结亲,儿子都已然很大了。这儿子,便是如今台上的江烈!”

一瞬间,明容面白如纸,呼吸不顺,生生明白何谓养虎为患。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也不觉流露出惊讶之色。历来国师,非要冰清玉洁的清白之身,明容居然有夫有子?那可是一桩丑事。

那些目光之中,有不屑,有轻鄙。

而容青檀已然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所知晓的都讲出来。

她查得很仔细,证据确凿,况且还有夕山君暗中襄助。

可以说,只要容青檀告发,定然也是能让明容无可辩驳!

这一次,容青檀做事已经是很仔细了,算了很多遍,也要明容一定会倒。

而明容,最初唇瓣动动,似乎还想要反驳。可最后,她顿时也是认命似的跪在了地上,含泪认错:“陛下,微臣,知道错了,烈儿确实也是我的孩子。”

自己也罢了,任职国师多年,可是烈儿前程却也是毁去。

大月国主面色也是不怎么好看。

明容颤声:“可微臣并非故意,只因彼时大月正和桑漠征战,我只恐,自己贸然辞去国师之位,也是会动摇士气,故而不敢说出口。微臣如今知罪,甘愿辞去国师之位,求陛下,恕罪——”

若是旁人,听到明容愿意辞去国师之位,目的达到,说不准就会心存怜悯,愿意饶了明容一马。毕竟,明容平日里,待人也是不差。可这个人,却也是绝不会是容青檀。

容青檀是那等咬着人也不肯松口的,非要将明容撕碎:“委实可笑,身为国师,做出此等污秽下贱之事,便是将大月百姓安危,不如何放在心上。只恐大月多年惨死的士兵,都是上天警示,因而生出惩戒。明容,你无耻下贱,罪大恶极!”

一番话说得极有煽动性,甚至将本来一桩私德有损的事情,说成牵涉无数人命。

明容大怒,却也是不觉带着迷惑,凝视容青檀,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样人?

本来明容准备离去之后,方才回馈一下容青檀,扯出容青檀丑事。毕竟,此刻撕咬显得明容认错的态度不太诚恳。

没想到,容青檀不依不饶罢了,居然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容青檀虽然身为女子,若为国家,绝不会贪图男女之情,便是一生为国,又如何?挥慧剑,斩情丝,此生心若磐石,何惜此身。也绝不会如此糊涂,有此软弱男女之情。我等女子,也绝不是那等贪爱情爱,非要生出个孩子傍身。”

容青檀言之凿凿

,俨然一铮铮铁骨,铁血娘子,似已然将自己给阉了一般。

明容有些绷不住了,已然想要开撕!撕破这假惺惺铮铮铁骨容青檀的假面具!

耳边,却忽而传来了扶云丹冷锐呵斥之声:“可笑之极,若上苍责罚,那为何我大月军队,终究也还是胜了?身为神女,随意摆布天意,用以构陷人命,其心可诛!上天给予神女预知之术,是心忖悲悯,让我辈做好准备,加以警惕。而不是,让些个野心家,用以随意猜测污蔑,以此为名,争权夺势!”

一番话却也是说得容青檀微微一窒,更让大月国主暗暗点头。

这一代的老国主,其实并不喜爱神谕,觉得这些大月神女干涉太多。云安君说得不错,这些神女,一个个的,作为吉祥物也就罢了。

扶云丹已然出列,谁都知晓她和明容交情甚笃,却也是绝没想到,扶云丹此刻居然能仗义执言,做到如斯地步。

而明容眼底,却也是情不自禁,流露出几分感激之色。

扶云丹已然是利落行礼:“陛下,微臣觉得这些学子之中,江烈资质最为出色,想要收他为弟子。”

前世,霍怜就是收了江烈为弟子。而江烈,也是霍怜最后惨烈的人生,最后一点儿真情和安危。

如今她顶替了霍怜的身份攻略,心知霍怜其实盼望自己再次收了江烈为徒的。

既然是如此,何不满足霍怜的心愿。

扶云丹对于原主,一向都是宽容而大方的。

如此突兀言语,更大乱了容青檀的节奏,让容青檀心恨,面色也是顿时大变!

她不觉脱口而出:“如何可以!”

扶云丹已然侧头,厉色:“区区神女,大月军中人才招募,与你何干,竟大胆干涉!”

她对着大月国主,沉声言语,理直气壮:“我大月统领,按照常例,均挑武学堂中资质出众者为徒,带在身边,悉心栽培,盼望能成国之栋梁。当然,也需此人身家清白。可我大月,并未有一条律令,说国师有夫有子应该入罪。既然如此,江烈身家清白是实,资质出众也是实。至于容神女一些言语,她猜估的神谕,怎么样,也不能压在大月律法之上!”

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

而大月国主最初震惊之后,忽而发觉这是趁机打压太祭司在大家心目之中威信的好机会。

大月国主顿时也是赞同了扶云丹的话,点点头,沉声:“不错,朕便允了。”

扶云丹谢了之后,却也是走到了江烈的身边,轻轻拉起了这个失魂落魄少年的手掌,沉声说道:“以后,你便拜我为师,你可愿意?”

江烈经历了此生最大的大起大落,如今心情也是难以言喻。此后很多年,扶云丹这样子牵住他手的样子,也是深深烙印在了江烈的脑海之中,温暖着他的心田。在他最惶恐,最慌乱,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却有一人将他拉住,将人生的美好和希望再次送回给他。

他的老师,是他此生最尊敬最感激的人!

如今江烈眼底含着泪水,顿时也拼命努力忍下来,免得失去了男子气概。

他顿时点头,当着所有的人面,对着扶云丹恭顺行了拜师礼。

而扶云丹也不觉微微一笑,这一世,这个孩子,会有一个好前程。

而容青檀,却也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一幕,不可置信。

她喘了几口气,扬起了面容,心尖尽数是恼是恨。

自己仿佛是成功了,可似乎又没成功。

明容是不能当国师了,可是自己似乎也没捞到好处,仿佛,还做错了什么——

耳边,则听到大月国主有些不耐嗓音:“太祭司之人,都尽数退下去吧。”

这需要退下去的人,当然也是包括了容青檀。

容青檀不可置信,不觉瞪大了眼珠子,酸意浓浓。

也许因为气得太狠了,容青檀眼前,竟似阵阵昏黑!

怎么会如此,自己也是告发有功的。可是她那个人设,似乎终于也是没有立起来。

她抬头,入目的却是大月国主颇为厌憎的容色。

容青檀眼前一黑,忽觉得腿上似有些热意,有什么温热流趟,小腹也是钝痛。

不知是谁惊呼:“她,她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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