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句话是挑衅,后半句话就是耻辱,是雪亮的刀子扎入心脏,反复来反复去的搅动,任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黄芩的身体筛糠般颤抖,他脸色土灰发白,青筋显于皮下,宛如困兽般发出狰狞暴虐的嘶吼:你对掌门做了什么!你敢折辱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名为君不息的古锭刀迎头砍了下来,白珒纵身躲闪过去,黄芩愤恨交加:掌门在哪里,我要见他!
你当诛仙岛是你家后花园吗?本座能让你站在这里说这么多话,已经足够宽容了。白珒露出疯狂的狞笑,语调刻薄肆虐,江暮雨是本座的贵客,本座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每晚都给他享受不尽的欢乐,他都舍不得走,你不用担心,他比你快活多了。
尽管说的隐晦,但早已不是无知少年的黄芩听得懂,他愣在当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奸计得逞的白珒笑的疯狂可怖,好似地狱出逃的恶鬼,他故意说着羞辱的言辞,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的一样,他就是想气死黄芩,气死这个跟江暮雨狼狈为奸,屡屡跟自己作对的家伙!
我杀了你!黄芩目眦尽裂,嘶哑的声音好似铁锈的残月,他疯了,狂了,不顾一切的,要将这个灭绝人性的禽兽碎尸万段!
直到一张纸片人飘了过来,好似拴住狂吠恶鬼的锁链,在那纸片破碎形成文字的瞬间,两只恶鬼全都停住了。
走吧,我没事,看护好小火,谁也不许再来诛仙岛。
黄芩怔怔的看着那段传讯,浑身一软,径直跪了下去,他颤抖的望向四面八方,试图寻找掌门的踪迹,他哭着喊着叫人,却没有任何回声。
小火是谁?
这是闪现在白珒脑中的一个意识,然而这点小疑问很快就被江暮雨三个字啃得干干净净。
那个濒死之人居然醒了?
刹那间,涌上心头的不知是狂喜还是悲绝,他没有理会那死了爹似的黄芩,立下一道禁制防止黄芩跟上来,一个人拖着委地的墨色长袍,心急火燎的赶回诛仙殿,用力推开内殿的大门:暮雨!
他没有注意到那一刻的自己是泪流满面的。
听见没有??黄芩破口大叫,一拳捶在温泉水里,激起的浪花被他一掌拍飞,冲破十万八千里打在发愣的白珒脸上。
白珒一个激灵,呆滞的目光看向黄芩。
黄芩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就你这熊样,我谅你也不敢。
白珒:
黄芩。
被叫的黄芩抬眼瞪他:干嘛?
白珒伸出一只手,朝黄芩缓缓地,暧昧的勾了勾,唇边溢出一抹妩媚的笑,漂亮的桃花眼浸着暖暖的柔情蜜意,好似青楼娼妓一般说:来,过来嘛。
黄芩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险些隔着水面吐他一脸:你好恶心!简直强女干我眼睛,啊,受不了啊,简直丧心病狂,我眼睛好疼,我的耳朵,啊!!!!
白珒笑的前仰后合里倒歪斜就是要恶心死他!
第64章弱冠
九天云榭冬天冷,夏天凉,此时中秋刚过,夜间本就凉爽,九天云榭这里的温度更低,凤言趁夜跑来,特意给自己加了身衣裳御寒。
掌门。凤言远远叫着,没敢直接闯进去。
站在外头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音,凤言又叫了一声,脚下挪步缓缓走了进去。
在厅堂,凤言看见了人。
江暮雨从小养成的习惯,没事就爱翻翻书,无论什么类型的书籍他都看得进去,借此打发时间,博览群书,也不算虚度光阴。
他的住处就有许多的书,隔三差五清理书柜都是个麻烦活,此时的他就坐在书案前,案上放着一盏烛台,他单手支颐,双目轻阖,似是睡着了,另一只手还停留在书页上。
他经常这样,闲来无事挑灯夜读,读着读着就睡着了。
掌门。凤言轻唤,他知道以自己这点声音根本叫不醒人,他也没想立即把人叫醒。
蹲在江暮雨身前,两人之间隔着一张书案,凤言静静观摩,心底涌出一阵酸涩。
我也曾风光过。凤言自言自语的说,挥金如土,给皇帝唱过曲儿,多少人为博我一笑散尽家财,可那又如何?从骨子里就是卑贱的,再受人欢迎,再受人喜欢,也不过是个戏子而已,下九流终究是下九流,只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罢了,低贱到了连富人家的狗都比不上。
白珒要比我好多了吧?凤言望着江暮雨,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触碰江暮雨的脸颊,可在距离三寸之时,硬生生的停住了。
他出身富贵,从小锦衣玉食,哪怕他不学无术就知道吃喝玩乐,哪怕他顽劣纨绔,就知道混吃等死也终究比我强。凤言目光沉静,唇边溢出苦涩的笑,凡间如何,修仙界又如何,处处都讲究出身,我出身低贱,你们出身高贵,我是奴,你们是主,就连南过他都比我强。
江暮雨。凤言僵住的手微微颤抖,向前伸出,在距离江暮雨肌肤半寸的位置,他感觉到了游走在江暮雨周身的淡淡真元,那是他在熟睡之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护体真元,谁碰就攻击谁。
你会嫌弃我吗?凤言悲哀的问,会吗?
凤言缩回了手:会吧!你对我从来都不似对白珒那么好,今天在藏书阁你们
凤言敛回倾慕的视线,看着苏醒过来的江暮雨,好整以暇的微微笑道:我可是先叫人后进来的,不算擅闯。
江暮雨没计较,他取了新的蜡烛换上,将散落左右的书册捡起来放回柜里,随口问道:你这次闭关不顺利?
望着烛光出神的凤言愣了下,有些心不在焉的说:还好,突破境界有点耗神,修养一阵就好了。
江暮雨若自己没有疑问的话,他基本不说话,若对方也不主动开口,气氛就会冷下去,直到结冰。
凤言枯坐了会儿,手中拿着一本凌霄阁最新发布的史记,里面记载的正是一个月前蓬莱天琼派发生的事,他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说道:掌门和白珒的修为与日俱增,在修仙界大显身手,受万众瞩目了。
江暮雨想起芦花鸡公孙寻,一阵无奈:意外惹上的麻烦。
凤言低眉,脑中思绪纷杂,堵得他心口沉闷,他翻了一页书,又翻了一页,心猿意马,突兀的问道:假如我我,我和白玉明同时掉到水里,你,你先救
江暮雨:什么?
凤言心里咯噔一跳,狼狈的起身,忙摇头否认道:没什么,我呓语来着。
江暮雨谨慎追问:谁掉水里?
真没谁。凤言急的满头大汗,极力挽回他破碎一地的脸面,窘迫道,我自言自语,瞎说的,那什么,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我回望雁居了,还得练功来着。
江暮雨看着凤言丢盔卸甲落荒而逃,虽然搞不太懂,但他也没有深究。
gu903();又一个月过去,很快的,霜降之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