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我刚来你就撵我?两世纠缠,白珒对付江暮雨有自己那套,那就是要死皮赖脸的死缠烂打。他当即往地下一坐,一副良宵美景神清气爽的模样道,还是师兄这里舒坦,青山绿水,风景宜人啊。
像江暮雨这种性格的人最架不住对方臭不要脸的死追猛打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是无视,还是继续撵人?
江暮雨为保自己待着自在,果断选择了后者。他正要下逐客令,忽然背上一滑,一件披风掉了下来。
江暮雨几乎脱口而出的话险险顿住,顺着他那颗柔软的心被咽了回去。
白珒突然问:师兄,你进食过吗?
江暮雨神情还有些僵硬,便自然而然的说道:我不饿。
不饿也得进食啊。白珒说着,取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十分严肃的说:师父说了,咱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的不用管,敞开肚皮就是吃。师父还说了,辟谷是以后的事,现在甭管修为,只管身体。
白珒拿起一块绿豆糕:你要是不接着,我就一直这么举着。
江暮雨:
江暮雨丝毫不怀疑白珒脑子一根筋的毛病,他真能做出举着绿豆糕一整夜的缺心眼行为。
他的双腿要是坐烂了,明天谁去搬书?为了减轻同门弟子的负担,江暮雨勉为其难接了绿豆糕。咬上一口,强咽下去。
很难吃吗?白珒看江暮雨的模样,又有点不忍强迫了。
江暮雨:还好。
绿豆糕不难吃,入口松软,细腻香甜,只是江暮雨没有胃口而已。
我给你倒杯水吧。白珒跑回厅室端了杯温水回来。江暮雨只抿了一小口,握着玉杯,浅望杯中清水倒映的空中圆月,他不由自主的问道:你怎么看凤言?
这个问题从江暮雨的口中问出,白珒实打实的楞了一下。
片刻的沉寂,白珒缓过神来。
怎么看凤言?
还能怎么看!口蜜腹剑绵里藏针自私自利贪慕虚荣蛇蝎心肠比狐狸精还狐狸精的千年老狐狸精!
白珒在心里腹诽了个痛快,嘴上却说道:没怎么看,我跟他接触的不多。
江暮雨哪里信他的鬼话:你以前不是经常赖着他么?
我那是白珒想解释,但为了避免画蛇添足,还是将中邪了魔障了等等说辞憋了回去,他曾经救过我,我感念救命之恩,知恩图报,仅此而已。
江暮雨淡淡道:所以你认为,他是一个怀瑾握瑜的正人君子?
你想多了。
白珒都做不到点头敷衍了。
师兄怎么问起他了?白珒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的根底啊,你别看我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没准我就是个恶贯满盈的衣冠禽兽。
白珒口无遮拦起来连自己都黑,还毫不在意形象的往死里黑。
江暮雨显然把他这话当成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扶着几案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
江暮雨纤瘦的身子一晃,山水无色,明月无光,耳边只隐约响起一声惊呼。
师兄!
天色破晓,朝阳初生,山水之间一片朦胧轻雾缭绕,如烟如纱。
江暮雨再醒来之时,一抹浓郁清苦的味道充斥口鼻。温热的液体涌入唇舌,灌入咽喉,江暮雨被呛住,咳嗽着将那口药汤吐了出去。
师兄。白珒忙拿绢布给他擦拭唇角药渍。
江暮雨咳的心肺揪疼,额间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白珒将药碗放下,打了道真元在江暮雨的后心,止住了呛咳。
白珒伸手抚上了江暮雨的额头,道:烧还没退,你先把药喝了,再睡一觉吧。
江暮雨茫然的问:我发烧了?
人食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白珒盛一勺汤药吹凉,递到江暮雨唇边,声音温润轻柔:咱们境界还太低,等净化**凡胎之后,凡人头疼脑热的毛病就不会有了。
江暮雨没喝,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躺靠在白珒怀里,枕在白珒肩上!
这种暧昧的姿势让江暮雨整个身体都僵了,白珒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强健的心跳声隔着肌肤布料似是要冲进江暮雨的体内。白珒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从头顶上方落于他的眼睫,洒在他的鼻尖。
江暮雨惊坐而起!
白珒吓了一跳,亏得他眼疾手快腕力强,稳稳抓住汤匙和药碗,里面盛放的汤药愣是一滴没洒。
怎么了师兄?
江暮雨头晕目眩,心跳如雷,背上仿佛还残留着白珒的温度,有些灼烫,让他恛惶无措:你
要怎么说?要说什么?训斥白珒爬上他的床?还是训斥白珒对他动手动脚?
这跟一个惨遭欺辱的良家妇女有什么区别!
江暮雨愣住老半天,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白珒抱他上床,给他喂药,这是出于对师兄的关心,若这也要苛责,未免有点不知好歹。
再说,都是男子,有什么可避讳的?
想到这点,堵在江暮雨心口的气缓缓散开,他看向白珒的眼神也多了份清和柔缓:把药给我。
哦。白珒乖乖递过去。
江暮雨一饮而尽。
师兄。白珒坐在床榻一侧,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以后身体难受要早说,别死撑硬抗,你瞧,烧还没退呢,都烫手。
江暮雨看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便好心提醒道:藏书阁还没整理完,你不去么?
不去了。白珒神色坚定道,你生病了,得有人照顾。
江暮雨道:只是发热而已,没什么。
什么只是而已啊,这明明是很严重的问题。白珒郑重其事的说,在你完全康复之前,我不走了。
江暮雨轻叹口气:你别闹。
我是说真的。白珒目光烁烁,倒映着江暮雨俊秀的面容,一日三餐我给你端来,九天云榭这么大,还容不下我一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