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确定你不吃?
破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青年,他披头散发,蓬头丐面,一身破衣烂衫,靴子丢了一只,双足上满是翻山越岭留下的血泡,血液干涸,连着血肉和丝袜在一块,稍微走动两步,扯着皮肉钻心的疼。他为了脚上不受罪,只好少走路,心如死灰的在这间破庙里待上三天,不吃不喝,气若游丝,早已半死不活。
他觉得自己会在这里死去,无人发现,直到肉身腐烂剩下一具骸骨,到了晚上还会受到乌鸦和老鼠的啃食。
但是无所谓了,生与死,都无所谓了。他就是个被人抛弃,无处可归的丧家之犬。
他没想到如此落魄的自己,居然也有人管。
不是慈悲为怀的和尚,也不是心地善良的大娘,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谁家的?
他闭上眼睛,他不饿,不想吃,只想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那孩子突然笑了,笑的越发不像个孩子,一,出去尽你所能,搅和的翻天覆地再死;二,像你这样缩在荒无人烟且肮脏昏暗的角落里慢慢等死。你选哪个?后者?真没出息,这样没骨气的货色,还算什么逍遥庄大弟子。
我已经不是逍遥庄大弟子了!那人突然怒吼出声,仿佛用光了他仅剩不多的力气,瘦骨嶙峋,面黄衰弱,他的嘴唇发青发紫,干涩的双眼流出酸涩的泪水,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我我没人要了。
哦。孩子轻轻点头,一点同情之色也没有。
别人阖家团圆共度除夕,可我呢?一个人绝望的待在这等死,我想念师父,我想念师弟,我爬出破庙朝外一看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我。
小孩喃喃念叨:谁让你一年过不好,你就让谁一世不安宁。
我是冤枉的,小鬼,我真的是无辜的。庄引呜咽痛哭,为什么师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为什么
因为你是替罪羊。小孩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好似一桶雪水无情的泼在庄引头顶。
庄引愣住了:什,什么
小孩伸出手,轻轻搭在庄引僵硬的肩膀上,指间冒出点点黑雾,逐渐凝聚成一缕魂火,魂火之下孕育出一条细长的小蛇,缓缓钻入庄引的皮肉。
小孩将一屉肉包递到庄引面前,露出纯真明媚的笑容,稚嫩的声音挥洒着天然与无邪:大哥哥,你若不吃东西,真的会死哦。
庄引怔怔的伸手去接,小孩面上灿烂的笑容蓦地一凝。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空中远远的飘来。
小朋友,我身上的阴符是你偷偷种下的吧?
过年也不让人消停?李准起身,一边将肉包丢给痴呆的庄引,一边转身看向缓步走进院子的何清弦。
我是个急性子,有些事不解决,我这年就过不好。何清弦一身长袍在劲风中胡乱翻飞,他双目幽幽的盯着李准,唇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我得请教阁下是何方神圣了,披着七岁稚子的外套在这招摇撞骗,你安的什么心?
李准冷笑:护法大人切莫东施效颦。
何清弦神色冰凉如铁。
我披着小孩子的外套弄虚作假,护法大人不也披着如兰君子的外套在那里坑蒙拐骗吗?李准笑容盈盈,就像个得到糖果兴奋不已的三岁孩子,你跟佟尔还真是般配,快去拜把子吧,我当见证人。
何清弦似是被激怒,眼中跳跃的火焰似是要将所见之物统统燃烧,他克制的很好,叫不知情人看了去还以为是父亲对孩子的恨铁不成钢。
何清弦伸手一握,一支红缨枪显现在手: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可别只有暗中下阴符那一个雕虫小技。
何清弦说话的功夫,红缨枪已夹带着呼云风雷之力朝李准刺去。
第40章越来越远
何清弦的真元凶猛霸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弄得血光四溅,否则不带劲。李准退无可退,真元的威压遍及四面八方,从上下左右将破庙裹得严严实实。若李准不能在一瞬间移步到破庙外,那便是毫无死角的任由何清弦宰割。
既然没法躲,那就硬上。
李准将护体真元扩散出去,反手唤出龙戬,拉开弓弦,一支真元凝结成的光剑出现在指缝间。射出,正面迎上何清弦的红缨枪。
锵!
真元相撞,瞄准的红缨枪枪头有了偏差,爆棚的真元为矫正角度而迅速收拢,李准逮住机会移身撤出数丈远,弯弓拉弦,三道墨黑箭羽射出。
何清弦一击不成,十分懊恼。他一眼就能看出李准是什么境界,此人修为不低,又是个稚嫩的孩子模样,所料不错便是夺舍而来的。那原身是谁呢?夺舍的代价是修为折损,以李准现在的修为翻一倍,那他必然是一个在修仙界数得上名号的大魔。
何清弦略微一想,脑中列出他所熟知的几代魔修,一边以红缨枪横扫那三支箭羽,一边朝李准报人名。
公孙寻?
李准几步疾闪,避让开何清弦锋芒刺骨的真元,讥笑道:何公子真逊。
何清弦忍下胸腔里快要烧着了的火气:甄姚敏?
李准立下一道结界,裆下何清弦杀气腾腾的红缨枪:真要命。
何清弦免不得狐疑,当世足以呼风唤雨的大魔总共就那么几个,数得上名号的都被他挨个点名了,剩下几个虽说算是大魔,但在他何清弦看来就是个屁,根本不值一提。若以上都不是,难道
何清弦轻浮的目光烁然变得阴风索索,他握紧枪杆,仅轻轻一扫,一道真元破空而出,携摧枯拉朽之力,所触之物在瞬间分崩离析,直奔那小孩而去
李准。何清弦笃定的叫道。
被点出大名的李准本能的一顿,行如流水的动作卡了壳,何清弦的真元呼啸而至,他再想弯弓迎击已来不及,只好原地落下双道结界,同时寄出一道锁灵符,缓解那真元的凶煞之力。
何清弦用力挥了下手,在李准身后的半空中立即出现成百上千的碎银光点,宛如千百面镜子,晃得人眼花缭乱。
忙于抵挡身前煞气的李准根本无暇顾及后方,何清弦仿佛看见了他期待许久鲜血淋漓的画面,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突然,一道银芒从空中直落而下,宛如一条灵蛇般盘卷在李准的腰上。忽然一起,拽着李准的身体急速飞走。
何清弦看清那散发寒芒流光的长鞭,足有百尺来长,华光烁烁,透着一股消魂剔魄的阴寒:雪霁!?
破绳子下手没轻没重,勒的李准腰骨生疼。从破庙的院子被拖着一路飞出,寒风在耳边嗖嗖乱刮,这种受制于人的捆绑李准简直不能忍,立马就要挣脱,而雪霁也没有刻意拦阻,随着距离的缩短,雪霁也缩回了它原有的长度。
李准落定屋檐,脚踩瓦片,冷声道:南掌门何时会助人为乐了?
少来。南华白他一眼,将雪霁收回,我那俩徒弟在逍遥庄承蒙先生照顾,还你人情而已。
李准哼了哼:我想也是。
落目看向跟在南华身后的白珒和江暮雨,略带失望的面色明显就是在说:好可惜,我相中的新容器怎么没来?
南华!远处,何清弦御风接踵而至,他双足轻盈的落于槐树的一根枯枝上,俯视众人,满是唯我独尊的气场,我没看错吧,你居然出手救一个魔修?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