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重了,江念按了按鼻子,她低下头,把手里一直折腾的口罩戴上去。
“我觉得,你要冷静一下,南陈。”江念慢慢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把口罩戴上去,而且力道太大,差点把口罩的绳子给弄断。
“你现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觉得你要冷静一下。”江念语无伦次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站起来,还是低着头,没有看南陈。
医生刚好配完药出来,还没给江念讲怎么用料,就被低着头的小姑娘拿过塑料袋,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后直接往外走,一步都没有停。
医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江念的影子消失在门后。
“这小姑娘……”医生摇摇头,忽然反应过来,“嗳,她还没有给药钱。”
“我付。”冷淡的男生响起,医生这才注意到,那个陪女生过来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男生还在这里。
医生将收据开好,递给那个男生的时候,她抬起头,发现那个男生眼睛很红。
红得瘆人。
江念走出很久后,发现南陈没有追上来后脚步才慢下来。
她揪着塑料袋,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搅得她脑袋一团糟,刚刚南陈那个模样,真的让人害怕,什么叫做那些人都不应该和她在一起,南陈在想些什么?
江念戴上口罩,南陈要冷静一下,她也要冷静一下。
回到教室,袁诗诗看着她的脸叹息:“班长你真是多灾多难。”
江念勉强回了她几句,坐在座位上后低着头不想说话。
袁诗诗看出她的心情很差,也没有再说下去。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分析文章的中心思想,作者想要表达的感情,江念支着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涂久了,才发现她从头到尾写的都是南陈两个字。
江念把那张草稿纸撕了,团成一团,扔在桌上的角落里,然后强迫自己去听课。
教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坐在前排的同学去开门。语文老师本来板起脸,准备骂这个迟到的学生,但门一开,眉目冷淡的少年说了一句报告,语文老师的脸色就柔和下来。
“是南陈啊,快去座位上坐着,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对于这个回回年级第一的学生,各科老师都显得无比宽容。
南陈走进教室,江念依旧低着头,似乎没有注意到门边的情况。
袁诗诗看了一眼进来的南陈,又看看自己的同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上午的课上完,江念想起什么,拍了拍袁诗诗的肩,问道:“你知道傅拙凡在哪家医院吗?”她的声音被口罩隔着,兼之不能随意张大嘴说话,显得含糊。
“这我还真不知道。”袁诗诗摸着下巴,“可能老班会知道吧。”
没费多少工夫,江念就从班主任地方知道了傅拙凡的医院,是离学校最近的二院。江念最后两节晚自习请假,去了二院。
这家医院江念以前没有来过,费了挺大的劲才找到傅拙凡的病房。傅拙凡的病房是三人的,病床用帘子隔起来,他在靠窗的那一个床位,半靠在床上吃苹果。
一颗苹果被他啃得干干净净,傅拙凡拍拍手,将苹果隔空投进垃圾桶里。他用的是三分球的姿势,十分标准。
他看到江念,很吃惊,问她是怎么逃过晚自修老师的眼睛来这里的。
江念不想和他贫,直接说是请假过来的。
傅拙凡嘟囔了一声,说好学生特权就是多,像他们请假,不论
说得多真,老师总有合理理由怀疑他们是请假偷跑出去玩。
江念在他旁边坐下,她来得匆忙,忘了给傅拙凡买些水果什么的,有些懊恼。倒是傅拙凡在桌边的果篮里挑了个橘子给她。
江念接过来,慢慢地一瓣一瓣拨开橘子,很有耐心的地将橘子上白色的丝络挑拣出来,然后放在傅拙凡床头的果盘里。
她问他:“你怎么和别人打起来了。”
傅拙凡毫不在意地说:“那个狗逼骂老子,老子能乖乖让他骂吗,当然要好好教他做人。”说完还挥了挥拳,示意他说话的真实性。
傅拙凡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他说谎话时眼神会乱飘,不敢直视别人。
江念说你别骗我。
她紧紧地盯着傅拙凡,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傅拙凡被她盯得受不了,只能投降。
“那个狗逼、那狗逼……”真要说出口的时候,总显得那么难以启齿,傅拙凡心一狠,直接说出来,“那逼说你坏话,我听不过,揍了他一顿。”
“还揍他,我看到的可是你被揍。”江念笑了笑,又给他剥了一个橘子。
傅拙凡邻床的是一个老人,晚上精神头还很好,跟着电视里的节目学唱戏剧,吊着嗓子,咿咿呀呀的,仔细听还有几分婉转。窗户没有关,这个时候,那么冷的天气竟然还有虫子飞进来,江念给他关了窗户。
墙上的时钟最短的那根针已经指向十这个数字,江念背起书包,看着躺在床上的傅拙凡,说了再见。
gu903();傅拙凡也忙不迭地催促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很难不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