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吗?”楚修将酒打开,淡淡的桃花香溢出来。
孟婉鼻尖动了动,望着那酒,惊道:“桃花酿。”
“是的,可喜欢喝?”楚修淡淡一笑,曾说过要酿桃花酿给她喝的,如今算是遵守诺言,给她斟了一杯酒。
“……我我不喝。”孟婉赶忙回,顿了下后,轻声道:“只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她很少饮酒的,因为自己一喝酒就倒。
楚修顿默会,沉思道:“纪世子让在下将这桃花酿给你。”
“楚修?”孟婉讶异,便又很快思索着淡下神情,“他知道我在北漠?”
楚修淡然道:“或许是,他说还望你把桃花酿收下,当作赠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孟婉望着桌上那汝瓷酒壶,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她没死。
梦中情景一闪而过,心绪微起,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会前去北狄战场吗。”
“世子为辽军将领自然会去。”楚修笑道。
孟婉眸色轻凝,“他若去了会死的。”
楚修微愣,端起那杯桃花酿饮下,“战场本就凶险,生死不定。”
明明说的是自己,却平淡得像个外人,她已有所爱之人,婚事将近。
而他不过是北狄寻个痛快,或生或死,何惧。
倘若他活下来,那就把孟婉抢走,囚着她,锁着她,他见不得她嫁于别人。
楚修将目光放在孟婉的面容上,所以婉婉,还是希望他死在战场上吧。
孟婉与他对视着,柳眉轻蹙,双手放在桌面上托着脸颊,一时疑心起来,“为何袁将军要带面具。”
楚修收回目光,一笑:“长得骇人,面目狰狞。”
“我是不是有些冒犯到你。”孟婉抿了下唇,这个人身形与楚修太相似,但声音却不像,他低沉粗哑。
“无妨,很多人都这样问过。”楚修回道。
孟婉转而又看向他那左手,“袁将军的手受伤了吗。”
见此,知晓她在怀疑什么,楚修挑起眉稍,只怪彼此过于熟悉,他欲要绷带解开,故作不满道:“多年伤疾,疤痕肆虐,孟姑娘要瞧瞧吗。”
这声音一沉,孟婉眨眨眼,老提人家的伤,对方都生气了,赶忙摆摆手,“不瞧,我只是太好奇了。”
见小丫头有些慌张,楚修有些想逗弄她,便板起脸,冷哼一声。
孟婉局促地捏着那丝帕,指尖已经不在渗血了,这军中之人,多数爽快且易怒,她眸子转了转,抬起手斟了一杯酒。
“为了给袁将军赔礼,我自罚三杯。”说罢,便举杯饮酒。
楚修见此,眉目里轻柔,还自罚三杯,上次也就三杯桃花酿都醉得迷迷糊糊的,自己什么酒量还不知道吗。
孟婉认真着娇脸,这桃花酿还是很甜,淡淡的酒香,事实上她还是很想喝的,便再斟了杯,又举杯饮下。
楚修手指在桌上轻敲,“我不至于和你个姑娘家置气,不必再喝了。”
孟婉舔了下唇角,瞧向他道:“是我失礼了。”
渐渐的小脸蛋上浮起红晕,像两片粉云,煞为可爱。
楚修将深眸低下,斟酒自饮。
三杯下肚后,孟婉趴在桌上发起愣来,呆呆的望着前方。
“孟姑娘是醉了,让人扶下去歇息着吧。”楚修瞧着她这副呆样。
孟婉双眸如水,胡言乱语起来,“我想好好的过这一生。”
可是为什么放不下呢,为什么那个人还要出现在她的梦里,搅得她心神不定。
孟婉瞧向那酒壶,望向楚修,“这酒我不要,你替我还给他吧,我不喜欢他的东西。”
楚修听言,哽了哽喉,竟是无言。
孟婉站起身来,抱着自己的琴,些许摇晃,步伐不稳地走了两步。
楚修起身轻搀着她的玉手,细腻柔软,心下软了几分。
孟婉稳住身形,收回了手,“我没事。”
言罢,便渐行回房中去,楚修紧抿着薄唇,明明很想靠近,可又是陌生人而已。
他回首看了眼那桃花酿,最终还是任由它留在了桌上。
孟婉回到房中,放下怀中琴,便趴在床榻上,脸埋在被褥里昏昏沉沉睡下去了。
直到过了好一些会,小七进房来见着了,也不知孟婉上哪喝了酒,忙着服侍她睡好,盖上被子。
隔日起来时都快到午时了,孟婉都还有些脑子不清醒,庭院里的桃花酿放了整整一宿,瓶身上都沾了露水。
孟婉还是沉默着将酒收了起来,放在了柜中。
她的玉琴弦断了,稍整仪容后,出门前去琴铺接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