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珍珍点点头进了厨房,发现锅里给她留了一碗小米粥,小半盘炒萝卜,两张葱油饼和一个煮鸡蛋。除此之外,锅碗都已经刷干净了。她胃口很好的吃了饭,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虽然天气很热,但她还是决定带孩子出去转一转。
惠阳县是小地方,但自然风景很漂亮,尤其是市郊的盘山,半座山都是参天大树,是一处天然的避暑胜地。
孩子们不像大人那样在意冷热,一听说出去玩儿都很高兴。
赵珍珍原本以为,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出去不是什么难事儿,然而等坐车真到了盘山,建民和建国脚程快,建昌跟不上气得哇哇直叫,小建明人小腿更短,走了一会儿就嚷嚷着累了要妈妈抱。
虽然两岁的孩子不算太重,但上山的路再加上孩子,赵珍珍只抱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她停下来歇了口气,再抬头已经看不到大宝二宝的影子了。
第76章
赵珍珍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她飞快地将四宝背到肩上,一只手牵着建昌没命的往前跑,同时嘴里大声喊着建民和建国的名字。
因为是周日,山道上的游客并不少,赵珍珍不知道,她此刻头发蓬乱,脸颊微红,神情慌张,肩上布袋里背着一个孩子,手里还拖着一个孩子,建昌有点跟不上她的脚步,小身子被拽的摇摇晃晃。
给人感觉特别的狼狈。
好在她跑了一段路,就看到手牵手的建民和建国。
赵珍珍气喘吁吁的走过去,十分生气的说道,“大宝二宝,来之前妈妈是不是说了,妈妈照顾四宝,你们俩帮着照顾三宝,你们现在做到了吗?”
王建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妈妈我们错了!”
王建国也赶紧跟妈妈认了错,不过,当他牵起王建昌的手,却有点嫌弃的看了弟弟一眼,低声说道,“老三,你一会儿走得快点,不然二哥不带你玩儿!”
王建昌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
其实建民和建国之所以走这么快,是因为他们听班上的刘翰林刘翰国兄弟俩说了,盘山的山顶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那个和尚很厉害会算命,你站在那里不说话,但他就是能知道你是哪里人呢,你叫什么,你几岁了,你上几年级,甚至连学习成绩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王建国当时听了就觉得很神奇,立马说道,“那我要是现在改个名字,他还能算出来吗?”
王韩林斩钉截铁的说道,“肯定能啊!”
王建国一听这话就留了个心眼儿,他在心里给自己起了个响亮的新名字:王英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谁也没告诉,就在刚才和哥哥一起往上走的时候,告诉了王建民。”哥哥,你说那和尚能猜出来我的新名字吗?”
其实王建民一直对这个事情持有高度的怀疑,他摇摇头,说道,“肯定不知道啊!”
王建国得意的笑了笑。
盘山不算很高,山路也不太难走,他们一行五口用了一个半钟头终于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凉亭,凉亭内有可以休息的长凳,赵珍珍领着孩子们走过去,先让四个宝排排坐,严肃的说道,“没有妈妈的同意,谁也不许乱跑知道吗?”
建民几个都很乖巧的答应了。
赵珍珍紧挨着四宝坐下了,背靠着凉亭的柱子歇了一会儿后,从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分给孩子们。
山顶上的风光的确很好,而且山风温柔,异常凉快,赵珍珍虽然有些累,但心情特别好,以前她听王文广说过,登高望远能让一个人的心胸更加宽广舒朗,那时候她并没有听到心里去,现在觉得不无道理。
“妈妈!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庙?”
关于山顶上的庙和和尚,王建国从昨天就开始念叨了,不过赵珍珍是个不信命的人,不但对算命不感兴趣,而且觉得这是封建思想残毒,十分客观的分析了刘翰林兄弟的话,认为他们说的都是胡扯。
王建民觉得妈妈说的对,但王建国依然很好奇,一到山顶就四处张望,终于让他给找到了。
赵珍珍也想见识一下这个神奇的和尚,就抱起四宝说道,“是啊,咱们过去看看吧!”
王建国十分兴奋的说道,“妈妈,我改了名字,从现在起我叫王英雄,等一会儿你可别忘了啊。那老和尚要是猜出来我叫王建国,你要忍住别说话!
尽管赵珍珍觉得特别可笑,但还是一口答应了。
然而当他们走进那个破庙后,王建国失望极了。这个庙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里面也不逞多让,更加的破烂,而且到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别说老和尚了,连老和尚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王建民没有什么感觉,王建国却是特别失望。
虽然下山的路相对要容易一些,但时值中午,小建明有些犯困更不肯走路了,赵珍珍全程背着他,还要紧盯着走在前面的三个儿子,实在算不上轻松。
她不禁想起在丈夫下放之前,他们全家人去了红叶谷,几乎都是王文广抱着四宝,也是他盯着大宝二宝,因此她全程都很轻松。
也不知道农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珍珍不知道,王文广那天说了狠话之后,虽然还坚持着完成了当日的劳动和项目里他负责的工作,中午去食堂吃饭味同爵蜡,但还是吃完了一份饭菜,但到了晚上,却难受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梁校长早就看出来他的情绪不对,因为今天是周日,赵珍珍会来农场看他,这一天王文从早晨起来心情就很好,看到谁都是笑容满面,今天这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难道夫妻俩吵架了?
梁校长是一个不喜欢管闲事儿的人,尤其不爱掺和人家的家事儿,但吃了那么多赵珍珍带来的炸丸子,油饼,煮鸡蛋,他觉得有必要为这位女同志说句公道话。”文广,咱们在里头不容易,但至多也就是辛苦一些,弟妹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四个孩子,每个礼拜还要来农场看你,真是很不容易了,你可别意气用事啊!”
王文广听了这话心里更难受了,他叹了口气,说道,“老梁啊,正是因为这样,我告诉她以后不要来了!何况,她现在不单是工会主席,还负责工作组的工作,我这样的人,和她不是一个档次,还是少来往的好!”
梁校长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王文广说的,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文广,我比你大几岁,有些话就直说了,现在这个局势,你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判断的唯一标准是,一个人做了什么,以及如何做的。弟妹的身份对她,对孩子都是有保护作用的!再说了,即便不是她,也总有人会负责惠阳的事情,说不定被抄家被下放的人更多呢!”
王文广将头埋下去,不发一言。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赵珍珍果然没带着孩子回来。
不知不觉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王文广心里有些期盼,可惜赵珍珍仍旧没来。不过,当天下午他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四瓶麦乳精。
到了第三个星期,王文广想妻子,想孩子,不但夜里经常失眠,白天干活的时候也常常走神。
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黑和瘦了。
不过,梁校长对此并不同情,认为他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