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隔天,一晚都没睡好的池暮难得起了个大早。
老金洗漱完下楼,发现最大的起床困难户居然一声不吭在酒店餐厅吃早饭,吓得一个激灵:呔,谁家妖孽,居然敢附池神的身?
池暮麻木地吃早饭,不想理他。
老金也习惯了他这臭脾气,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池暮暗暗冷笑,心道起什么早,因为你外甥,老子睡都没睡。
老金丝毫不知池暮的怨念,自顾自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没多久,其他人也陆续下来吃早饭。
季闫是最后一个到的。
平时大家在餐厅吃饭,位子都是固定的,今天也下意识把池暮旁边的座位空了出来。
季闫默默走过去,见池暮没反对,在他旁边坐下。
坐下后,他习惯性拿起一片面包,涂上池暮爱吃的甜辣酱。
池暮瞥见,放下手里的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淡淡说道: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季闫手一顿,脸上有些尴尬,拿着面包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后还是蔺晨出来解围:你不吃辣的,给我吧。
他把那片面包接了过去。
就在这时,老金手臂微微刺痛,低头一看,发现有只蚊子在吸他的血。
他靠了一声:大爷的,金爷这么宝贵的血你也敢喝!
池暮:别动。
老金:干嘛?
池暮冷声:这是我养的宠物,不准动。
众人:
老金简直要疯:你他妈是起的太早脑子出问题了??
养蚊子当宠物,宠你妈的物呢?
池暮没说话,目光扫过蔺晨一眼,起身离开了餐厅。
嗅觉敏锐的宁经理隐隐感觉出池暮和季闫之间的微妙气氛。
在去比赛场馆之前,他将池暮拉到一旁,皱眉问:你和小闫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池暮反问。
你们俩今天都怪怪的,从吃早饭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吵架了?宁小天不愧是四十不惑的年纪,对这方面颇有经验,他语重心长地说,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写磕磕绊绊小吵小闹,那结婚七八年的夫妻也这样,床头吵床尾和,没必要一直揪着过不去。
而且我看今天早上小闫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这状态,等下怎么上赛场?你啊,好歹也比人家年长了这么多岁数,凡事多让着点人家,有什么话好好说。
池暮:
他冷着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整个UK一队,除了小八和新来的同事蔺晨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对他和季闫的事知道一些。
区别在于知道的多还是少。
只说宁小天吧,那天在后台被池暮洗脑后,一直以为他和季闫真有一腿,对他俩的事业是操碎了心,生怕这俩人一个感情不和闹掰了,连在同个战队都待不下去。
等会儿上场前你去和季闫道个歉,把这事儿了了,不然影响比赛你们谁担这个责任?宁小天说道。
池暮不爽:为什么是我道歉?
宁小天正义凛然道:不是你还是谁?反正你俩之间,不是你欺负小闫,就是小闫被你欺负,没有第三种可能。
池暮:
平时坏事做多了,关键时刻民心溃散,居然没有一个人站他这边的。
不过说到底,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他也不好让外人来评理,只好哑巴吃黄连闭上了嘴。
比赛开始前十分钟,池暮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在厕所堵到了季闫。
对方看见他,表情立刻紧绷起来,好像一只自己领地被侵入的雄狮,满身的戒备与警觉。
放在昨晚之前,池暮只把这种紧张当做季闫在害羞,但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自大又自恋。
比赛要开始了不、不回去吗?季闫被他堵在厕所门口出不去,偏偏池暮拦住他后又半天不说话,让他心中惴惴不安。
他也知道自己昨天说的话可能让池暮误会了,但他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跟他解释,所以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躲着他,没想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池暮还是来找他了。
池暮上前一步。
季闫慢慢后退。
安静的环境里,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重而窒闷。
他抿了抿唇,目光穿过池暮的肩膀看向门口。池暮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别看了,没人会进来的,我竖了块清洁牌在外面。
季闫:
池暮把季闫逼到洗手台旁边,退无可退,这才停了下来。
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池暮语气中带着熟悉的笑意,但双眼却冰冷一片,冻得人心底发慌。
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收场,池暮当然高兴不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能用各种手段逼迫季闫就范,让他成为自己的。
但这样得到的感情,池暮不屑,也不想要。
季闫身后顶着冰冷的大理石台,看着池暮从口袋里拿了包烟,点上火吸了一口。朦胧的烟雾笼罩在两人中间,好像一条看得见摸不着的深壑。
他突然就有点难过。
他宁可让自己难堪,也不想看见这样的池暮。
我昨天说不行,是因为
这一瞬,季闫真的想不管不顾将所有事都告诉他,那些不堪的往事,肮脏的过去,就算池暮可能会厌恶他,会远离他,他也不想再继续这样隐瞒他。
但他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池暮打断了。
不用解释。池暮淡淡道,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兴趣听你说这些。
季闫一愣,慢慢低下头。
闻多了烟味,他的喉咙有些微微发痒,他忍着咳嗽,硬生生将自己的眼角憋红了。
池暮看着他,说道:今天宁经理找过我。
季闫:他找你干什么?
他以为我们吵架了。池暮说的风轻云淡,怕你影响等下的比赛,让我来跟你道个歉。
季闫:
他屏着呼吸,隔了很久,才生硬地开口:你不用跟我道歉。
池暮点头: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有和你说一句对不起。季闫,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当然,你也没有错。无非是两个巴掌没拍响的事,现在误会解除,也省得耽误各自的时间。
池暮向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会彻彻底底的断干净,不留一丝情面。
季闫的手指开始发麻。
池暮看着略显呆滞的季闫,眉心微皱,但还是转开了眸子,用拇指抹了烟屁股扔进垃圾桶,拉开门往外走。
池暮回到休息室后,隔了几分钟,季闫才回来。
只是回来的时候眼角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哪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