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在什么地方放火,放多大的火而不会引起大灾闹出人命,却还偏偏能令你不得安生。
同样是放火,但典韦放的这把火,却极为专业,着实是个奇才。
庞德公,庞妻,司马徽等人,被呛的连连咳嗽,跌跌撞撞的奔出院来,正逢黄承彦等一众乡人来到屋舍外。
黄承彦快步走到庞德公面前,道;“尚长,无恙乎?”
庞德公身着亵衣亵裤,一边咳嗽,一边对司马徽道:“快!快灭火,救人……阿统还在那小屋里面!”
刘琦在旁边闻言一楞。
“阿统?”
黄承彦也慌了手脚,急忙对众人高呼:“快取水灭火!舍内尚有我贤侄儿在内!”
一众农夫柴夫闻听里面有人,立刻开始行动。
大家在附近的井内和溪中,用器皿取水,然后飞奔着向那烧着的小屋泼洒去,还有很多人则是乘着空隙,去旁边铲沙土扬沙,用以辅助。
庞德公与其妻在一旁焦急的跺脚,脸上尽是忧色。
司马徽也是使劲的拽着须子,急的都要低出泪来。
刘琦快步走到庞德公身边,问道:“舍内之人是谁?”
庞德公也不曾见过刘琦,不知他的身份,只是急道:“是吾侄庞统,昨日方至于此,那小屋乃是客居,平日里从来都不住人的……谁想居然出了这般祸事!回头却是让我如何与吾弟交待……”
话音落时,却见刘琦拿了随身的缣帛,在水桶中沾了水,系住口鼻,让李典和黄叙将身上的罩服褪下给自己披上,然后他便躬身扎入了那间小屋之内。
刘琦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犯险,他一般办的都是有把握的事。
这小屋的火势其实并不太大,根本烧不死人,想来只是烟气过重,堵住了通风口,让睡梦中的人缺氧因而憋在了里面。
依照刘琦的估计,这样的小火势,随意找个体力充沛的人做些防护措施,只要不被呛烟,就绝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只是古人多惧火灾,而在场的农夫柴夫又没什么经验,本就畏惧,再加上屋中的人和他们没有关系,因而根本就不会去救,而庞德公年老,腿脚颇为不便。
刘琦便权当是与人为善了,毕竟火势不大,在他这种从后世来,且还有有过消防演习经验的人来说,算是举手之劳。
再说,这也是他手下人犯的错,虽非刘琦授意,但他也没有出手阻止,说白了,他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在内。
他原本寻思,其实不过是静等典韦放火后,自己再领人前来救火。
如此这般,回头便是庞德公还不见他,那自己也能得到一个‘南郡郡守刘伯瑜救荆楚名士于水火危难的美名而已。’
他并无恶意。
不多时,便见刘琦披着罩服,迅速的从屋舍内冲了出来,而他的怀中,尚夹裹着一名大概十岁左右的少年。
那少年眼下因为缺氧,而已经昏死过去了。
庞德公见状不由大惊,他焦急的上前,一把抢下少年庞统,仔细的看。
却见庞统一脸黑青,毫无反应,了无生气,就真如死了一样。
庞德公见状大惊。
他哆嗦着拍打着庞统的脸颊,将他搂在怀中,哭喊道:“阿统,阿统!你这是怎么了?阿统!你醒醒,可莫要吓伯父啊!”
说罢,却见庞统公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喊道:“谁来救救我家阿统?他、他这是死了吗?还请诸位相救!”
“闪开!”
刘琦此刻亦是将两件罩服脱掉,然后一把将脸上的缣布扯下,上前拉开了庞德公。
“他现在已是缺氧,你还捂这么紧,是怕他死的不够快?”
“这……我……”庞德公呆呆愣楞的看着刘琦,颇是不知所措。
刘琦将庞统从他怀中夺了过去,平置于地上,一边安放一边道:“可叹常年言世人皆遗之以危,今自独遗之以安者,事到临头,竟是连自家后辈都不知如何去救……安从何来?”
“你……”庞德公闻言,面色顿时一红。
原来,刘表当年招募庞德公时,曾对其言:“先生苦居畎亩而不肯官禄,后世何以遗子孙乎?”
庞德公则是回答:“世人皆遗之以危,今独遗之以安,虽所遗不同,未为无所遗也。”
他说世人贪慕权权,实际是把危险留给了子孙,但他漂身世外,却可以留给子孙以平安。
但可是今日的突发事件,却在无形之中,给了庞德公重重一击。
你自认为脱离了这个社会的纷争,独居于世外便是遗留于子嗣安全。
但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安全,在恐怖的自然面前,一个自诩高洁,脱离社会的人,还谈什么给以子孙后代以安全?
一个无权无势无人保护者,除了面对火灾,还要面对豺狼虎豹盗贼等诸多种种……
若无人相助,你连一个被熏晕了的从子都救不得,还想枉自超脱?
一边说,刘琦一边用力的去挤压庞统的胸口,并时不时的对着他的嘴中吹上一吹。
同时,他吩咐李典和黄叙,让围在旁边的人纷纷散开,给庞统一个宽敞的空气流通环境。
不多时,终听一声咳嗽,少年庞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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