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穆家也风光了近二十年,繁华终归要落幕,让位于其他世家。

他正志得意满时,守在棚子旁的仆从侧耳倾听片刻,转身进了棚子,附在他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他面色陡然大变。

垣熙出兵了?!

齐哉的声音没控制住,左右棚子里的大人们都听到了。

垣州侯出兵,这可如何是好?

天子卫不是还有两万兵?

垣夫人还在台城,他垣熙不顾亲姐死活了吗?!

......

众说纷纭,有人已经建议进台城拿人质了,没有注意到君霁脸色黑了下来。

这些乱臣,丝毫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齐哉起身,步出棚外,朝君霁的方向施了一礼,诸位。

待大家静了下来,君霁也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这才缓缓道:如今垣州侯不听号令,公然出兵,是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他顿了一下,环视四周,特别看了一眼秦江,才向君霁说:穆太傅为朝事劳心劳力,穆将军出征御敌于雀天阙,如今太傅身后哀荣就要因州侯来攻而失,岂是我辈所能忍的!恳请天子让臣带甲士迎战。

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群臣中有人符和,有人不以为然,齐太师不过是场面话说得漂亮,谁也不会真的相信天子会派他出战,大宣哪里就轮到一个文臣御敌了?再说还有两万天子卫,没瞧见天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么?

君霁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沉吟半晌:太师也说穆公身后哀荣不能失,予做为他的外孙,自当亲自督战,以战功护之!太师及诸位大人就留在城中静候佳音吧。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就连穆铖也震惊了,像是从不认识君霁一样,定定地看着他,心底的自怨自怜陡然散去。

自己不想着找出凶手,只一味地痛苦着又有何用,还不如天子敢于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变故。

不只他看君霁的眼神变了,在场所有人都像是重新认识这个躲在穆朔身后的少年天子。

齐哉脸色沉了半分,没有想到这一变故激起了天子的血勇,他碰了个软钉子,却也能迅速摆正心态,垂手立于灵棚前。

精彩!一阵掌声响起,一声朗笑从穆府大门传来,三道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先一人正是太史云飞昙,其后跟着两人,说话的是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气度不凡,话正是他说的,掌声也是他给的。

温商!

有朝臣认出了他,惊叫一声。

第19章乱世王孙19

朝臣们认出了温商,又看到云飞昙与他一起,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云太史怎么与他一起来?

听说云家与垣熙颇有渊源,不知真假。

难道南门已破?

不少人面露惊惧之色,若是城破,战乱起,还管谁去御敌,逃命还怕来不及。

君霁快走两步,出了灵棚,朝官们自动站到他身后,似乎这么做更安全。

云大人,听闻你查案去了,这位是......君霁比朝臣镇定,他不觉得垣熙能不声不响就破了南门,尧都若是这么好攻破,大宣早就被灭了。

天子,这是杀害穆公的凶手。云飞昙微微弯腰,向他行了一礼,案卷随后会送到朝事堂。

凶手!

穆铖听了这两个字,突然暴|发,也不确认真假,奔过去就是一脚踹得温商倒地咳嗽不止。

他还想再踹两脚,被陆珺濯拉住了:公子,别激动,把他伤了,尧都就真的没救了。

穆铖怒气未消,挣脱而出,一拳打在陆珺濯心口,也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发|泄一般打了十几拳才停手。

陆珺濯任他打,也不还手,自从昨夜力量暴涌而来,直到现在还有些热血沸腾,穆铖的这十几拳正好把那股冲劲打下去,正因此,他才用眼神阻止云飞昙,不让他上前帮忙。

在场众人面面相嘘,他们不认识陆珺濯,也不知道前因后果。

穆公子,数日不见,看着好像你对货物不太满意。温商倒地后,没人拉他起来,他就地坐着,仰头看向穆铖,咧笑一笑: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将军少说两句会好受很多,也不用吃皮肉之苦。云飞昙在一旁阻止他试图惹怒穆铖的举动,将他扶起来,那一夜,你盗走的竹简在哪里?

说起这个,连君霁都好奇了,他刚才任由他们撕打也不阻止,就是想知道被盗的竹简上记录了什么事。

你们都想知道?温商不怀好意地低笑,转头看看陆珺濯,又看看君霁,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阿浊,你说,我该不该把实情说出来?竹简被我毁了,现在只有我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他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但是他偏偏不说了,尧都这些朝臣们,他看到就想戏耍一番。

陆珺濯心里一片坦然,并不在意他说不说,在场除了温商,他也是个知情人。

那竹简是穆太后当年的脉,上面写了脉相。

王室双生子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当年的知情人都被清理了,穆朔保存这脉案估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君霁不听话,还可以寻回失踪的小王子,多一个选择。

他对云飞昙说:大人想知道?我以后告诉你。其实就是些陈年旧事,太傅为这个死得冤。

于是云飞昙不说话了,温商也闭了嘴,伸长脖子想听秘闻的朝臣大失所望。

卜方面色一松,他真的后怕,这事若是曝于人前,他可没有好下场,他朝后挪了挪,让前面的人挡住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

诸位还有心思听秘闻,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齐哉出列提醒,天子,臣听闻垣熙对手下大将极护短,既然眼前就有垣州大将,何不押到城楼上逼垣州侯退兵。

陆珺濯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垣熙的动作好快,这才过了多久就兵临城下。此时的尧都城防还没有布置好,白江还在百里外的泉城,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战报。南门附近的守将完全抵挡不住垣熙。

时间太过仓促了。

君霁犹豫不决,既想自己带兵前去抵挡,又想省事一些,不要脸面,按齐哉的建议,把人质摆上城头。

他转头看了看穆朔的棺椁,以前只觉得外祖什么都管,而且管得严,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太天真了,每遇决择总是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灵堂的招魂幡被风吹动,飘飘荡荡,哭踊整整齐齐排了数列,外祖当真无法再为自己遮风挡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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