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齐平:案子可没完呢(2 / 2)

有些失望。

齐平道:“先回吧,没准赃款在别处。”

三人原路返回,抵达内堂。

锦衣们大部分还未返回,府里家丁丫鬟仍站在庭院里,余庆与钱家主人们,则坐在堂内。

圆桌上,还盛着饭菜。

很朴素,四菜一汤,听起来多,但一家子人共享,便着实太寒酸了。

“头儿,我们那块,没有发现。”齐平禀告。

余庆点头,没说什么,三人便也站在了一旁。

圆桌主位上,年近五旬,容貌沧桑的钱侍郎慢条斯理吃着饭,竟似乎,毫不慌张。

闻言,将口中米饭咽下,笑道:

“余百户,本官说过了,你们查错人了,钱某为官数十载,是从地方州府,一步步坐到这个位置上,深知民生多艰,岂会收受贿赂?”

余庆平静道:

“钱大人两袖清风,我也是早有耳闻。便是这宅邸,莫说三品大员,比之一些县官,都稍有不如。”

“所以嘛。”钱侍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说:“你们莫要听了奸人的话,成了某些人手里的刀。”

余庆沉默不答。

角落里,齐平借助灯火,观察堂内众人。

除了钱侍郎外,还有妻妾二人,儿女三人,大的如那青年,小的才几岁,此刻或恼怒,或忐忑,或担忧,表情各异。

与印象里,年轻貌美的官宦人家女子不同,若说那小妾还有几分姿色,那正妻却是人老珠黄,气质上,也较为柔弱。

此刻,坐在圆桌边,垂着头,俯身抱起不明所以的幼童,轻轻拍打着,似在安慰。

不是众生相,又似众生相。

齐平收回审视的目光,看了眼桌上四菜一汤,忽然开口:

“钱大人这么晚才用饭啊。”

安静的堂内,视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钱侍郎微微扬眉,并不认识这少年校尉,眼神投向余庆,笑了笑:

“镇抚司还真是威风啊,一个小校尉,也敢质问本官了。”

阴阳怪气。

余庆却不为所动,平静道:

“钱大人应该听过他,前不久的皇陵案,便是我这小兄弟侦破,徐士升便是由他逮捕的。”

恩,尸体也算逮捕。

钱侍郎眼神一动,面上浮现些许讶色,看向齐平:

“原来是你……无怪乎有些胆气。

呵,吃饭嘛,的确晚了些,没法子,宛州洪涝,工部这两日事务繁多,本官年老疲惫,回来后,先小睡了会,家人便多等了阵子,可有罪过?”

齐平笑道:“您说哪里话,这自然不算罪过。”

钱侍郎哼了一声,见少年校尉不再询问,也便闭目等待起来。

……

时间一点点过去,其余锦衣陆续返回:

“大人,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我们这边寻到一些财务,只是不多……”大嗓门校尉将一个箱子呈上来,里头是一些钱庄票据和银两。

余庆拿起翻看了下,大概也就几百两的样子。

钱侍郎笑道:

“这几乎便是府里所有钱财了,唔,还有几张地契,在底下,本官好歹是一部侍郎,有这些,不算贪腐吧。”

余庆沉默了下,摇头:“自然不算。”

众锦衣无声。

彼此对视,脸色都不太好看,齐平见状,也有些犯嘀咕,心想,莫非是情报有误,的确是诬陷?

这并非不可能。

朝野动荡,政敌攻击,有人想要借镇抚司出刀,也不意外。

只是……没有收获的话,布局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前院传来骚乱声,众人忙看去,便见数道人影急匆匆赶来,为首的一人,披着绯红官袍。

待踏入光亮处,余庆皱眉,起身,便见来人面沉似水,威势极大,踏步走来,目光一扫,眉间郁色舒展。

钱侍郎惊讶万分:“尚书大人!您怎么来了?”

工部尚书冷声道:“本官刚从宫里回来,便听闻此事,故而来瞧瞧,钱侍郎,你好大的胆子!”

余庆欲要开口。

钱侍郎惶恐万状,卑躬屈膝:

“大人容禀,下官并未收受贿赂,镇抚司诸位校尉已搜查完毕,此事,定为小人污蔑,大人明察!”

尚书二品,侍郎三品,虽是上下级,但平素也不会如此尊卑分明。

眼下这一幕,多少有点表演的成分了。

工部尚书蹙眉,确认般看向余庆,求证道:

“余百户,此事当真?”

余庆是个不善言辞的,闻言,无奈道:

“检举之事,有待核实,我等奉命而来,倒也的确……未有发现。”

堂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工部尚书心中安稳,脸色却并无好转,反而愈发阴沉下来:

“哦?也就是说,钱侍郎并未贪腐。”

余庆道:“只是暂未查证。”

工部尚书淡漠道:

“疑罪从无,本官倒是真的好奇,镇抚司究竟是从哪里得知,那检举之人,又是何身份,竟令你等,如此这般粗暴上门,搜查一位三品大员的宅邸?

又或者,这所谓检举之人,并不存在?!”

余庆忙道:“尚书莫要误会。”

工部尚书大怒:

“镇抚司虽负监察百官之责,但也非许你等此等专权,毫无实证,只凭所谓检举,便敢如此,是当真未将我六部官员放在眼里?今日你若不说个明白,明日上朝,本官定要参杜元春一本!”

气氛一肃。

所有人噤若寒蝉,齐平眼皮一跳,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要借题发挥?

他知道,这几日,镇抚司正借奉通牙行花名册一事,再次肃清朝堂,六部俨然与镇抚司针锋相对。

双方在短暂的休战后,再起争端。

此事若是处置不好,的确容易落人话柄,而且,他还多想了一层。

倘若,今日之事,是早有预谋呢?故意布下的局?可能性不大,但并非没有……

有无牌票是一码事。

没有实证,搜查三品大员是另一码事。

总之,倘若处理不好,余庆和他们这些人,恐怕都有点麻烦。

“尚书大人息怒,这许是个误会……”余庆脸色也很难看,却毫无办法。

人群角落,洪娇娇咬着嘴唇,很紧张,突然用胳膊捅了下齐平,低声说:

“哎,怎么办,姓钱的好像真没贪。”

齐平咂咂嘴:“那可未必。”

“什么意思?”洪娇娇茫然,下一秒,便见齐平走上前,道:

“尚书大人且先等等,这案子……可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