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嘭!

几乎就在明苍离开的瞬间,精致的茶盏就被月白色的长袖扫下台面。

强忍的情绪猛的炸开。

欺人太甚!若是父亲还在,若是父亲还在男人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压抑已久的低吼。

邵和玉的眼睛慢慢猩红了,明苍说得那些话像小刺一般卡在他的心头,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人人见邵和玉第一眼的时候,大概都会想到冰封的水面,没有起伏,没有波动。

自持、镇定、天之骄子,这些词足以形容邵和玉在他人心中所有的印象。

他们也常常会因此下意识忽视邵和玉本身。

邵和玉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这是一个冲动不安的年纪。

而此时的邵和玉就像解冻的冰河,气势汹涌,愤怒不已。

他愤怒的不是天隐皇室退婚的举动,他愤怒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无法不去回想他父亲还在的时候

那时邵白还是个痴儿,天隐皇朝尚且不敢对这一纸婚约指手画脚,反而如今邵白终于清醒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邵府的一家之主失踪了。

起初他和邵夫人只当是父亲太忙没放在心上,后来当半年都没有音讯的时候,他和邵夫人都慌了。

寻找无果,邵夫人便让他去天隐皇朝找天师帮忙。

然而天师得到的结果却是一片苍茫。

苍茫,即未知。

亦指死亡。

邵和玉了解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一个强大且负责的男人。

他的父亲是他从小的心目中的英雄。

他的父亲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将整个邵家扛在肩上送上高高的苍穹,将他和母亲牢牢地护在羽翼之下。

知道消息后,邵和玉不敢让自己倒下,他曾经以为自己也能成为这样一棵树,能够很好的代替父亲的位置。

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承担起一切,修为事务都不曾落下,强装着能应付自如,沉着大气,想将自己伪装成高耸入云的大树。

可虚的终是虚的,他的树干里始终是空的,他根本就撑不起来。

给他准备的时间太少了,如果再给他三年磨砺的时间,邵和玉有自信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但父亲的离开没有半点预兆,他就算不吃不睡,飞速的成长,他还是追不上父亲高大的背影。

他不是一个人,背后有身子虚弱的娘亲,有年纪尚幼的弟弟

他究竟怎么做才能像那个男人一样。

才能让他的家人不被任何人随意指摘,随意侮辱。

悲痛、惭愧还有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想将邵和玉勉强的清明拖入深渊。

父亲,请给衡疏指一条路吧。

男人眼神迷离,昂着头呐呐地说道,朦胧之间,他的眼前泛起了迷雾般的漆黑。

宛如他即将踏上的征途。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了!

重物砸落的闷响。

听到异样的声音,门外的小厮慌忙冲进来查看,而那抹月白已经轻轻飘飘地栽在了地上。

源儿啊,源儿啊,我们回家了!

邵白正坐在桌边擦拭着剑器,人还没到,喧闹声已至,过来会儿,一对中年男女已经慌慌张张地闯进了他的屋子。

茗空皱了皱眉,这对分家夫妻实在是太没礼貌。

心肝,心肝,玩得开心吗?那妇人将安稳坐着的孩子搂在怀里,却发现自家孩子安静乖巧的可怕。

简直和失了魂似的。

源儿怎么了,哪个不长眼地欺负你,你和娘说?那妇人气势汹汹,像极了护崽的老母鸡。

小孩眼神带了点怯意,在与少年对视的瞬间,头便像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

这妇人的话倒是让茗空不爽了起来,他在这和供祖宗似的伺候,这两位不说给个赏了,竟然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茗空从耳房取出了一套衣物进来。

哎呀,怎么一股臭味啊!那妇人连忙拿着帕子在鼻子扇了起来,一脸嫌弃,真是臭!

夫人,这是您家小公子的衣服。接着也不管妇人乐不乐意,茗空便将那身衣服送到妇人的手里。

这是怎么搞的呀!你这贱

咔嚓一声。

邵白将剑送入鞘中,眼神有些淡漠地望着那一大一小,那妇人被收剑的声音吓了一跳,摸了摸心口,神色一变,语气稍微收敛了些。

算了算了,一套衣服而已。旁边的中年男人劝道。

这衣服贵着呢!可是找了镇上最好的裁缝做的,里面的线都是嵌金粉粉的。那妇人撇着嘴低声咕哝道。

夫人,是小的照看不周。不过这衣服是您家公子自己弄得,奴才也没想到这快十岁的孩子还会有尿床的毛病啊!茗空性子机灵,立马换上无辜的表情诚心说道。

这这那妇人望了望自家孩子一时语塞了起来

而那中年男子只觉得面上无光,都喊你走了!非要在别人家里丢这脸面。

说完便重重叹息一声,自己先行大步离开了。

见自家男人走了,那妇人便只有悻悻然地牵着自家儿子赶紧跟上。

分家的还想着在主家装起谱了,真是把自己当盘菜。茗空眯着眼睛斜了斜,低声骂道。

小孩被接走,邵白也算是完成了兄长交给他的任务。

现在,他终于可以去找楚师兄了。

邵白将剑在墙上挂好,前脚才跨出门,后脚他就看见一个神色匆匆的小厮向他跑来。

那个小厮邵白有印象,是跟在邵和玉身边的。

小少爷,小少爷,不好了。那小厮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少爷他晕倒了。

邵白心中猛的一紧。

兄长在哪?

刚躺下,医师已经去喊了,我带小少爷过去。

邵白点点头,连忙跟上。

医师,我们家大少爷身体怎么样了?怎么就突然晕倒了?见医师已从房中出来,那小厮赶紧询问道。

那老医师背着医箱神色有些凝重:邵公子这是厥症。

厥症是什么?邵白问。

思虑深重,积压已久,夜不能寐,脑病日久引起的病症。老中医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皱了皱眉,不过邵公子这病症是轻度,不甚危笃,服了药过会儿就能复苏了。

邵白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厥症这病不能大意,若是不根治,程度加深,重则气脱血脱、一蹶不振,甚至阴阳离绝啊!

谢谢,医师,我们会注意。邵白神色一紧,点点头。

我给邵公子调了些药剂,主要是这心病还需解开啊!老医师沉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