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地想,想了很多过去的事。
比如第一次见到宁苹,宁苹那个时候还很小,弱弱的一个,他就觉得,自己必须保护她,必须照顾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宁苹早已经长大了,宁苹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工作,甚至在单位发展得很好。
但是他竟然一直觉得,宁苹是那个小姑娘,需要他照顾。
他叹了口气,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翻了一夜,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勉强睡着,谁知道早上八点又醒了,醒来后,他也没什么胃口,穿上衣服,出门随便吃了两个,喝了一点炒肝儿。
吃饱喝足,想想,到底是过去白纸坊大杂院,他想问问宁苹这个事怎么样了。
谁知道他过去,正好赶上关彧馨拿了钥匙打算出门。
林听轩随口问:“妈,这是干嘛去?”
关彧馨笑了:“宁苹已经打算好了,不结婚了,我这不是帮衬着谈谈彩礼的事嘛。”
林听轩顿时皱眉:“彩礼?他们不是没结婚吗,怎么就谈彩礼的事?”
关彧馨:“现在宁苹不想领证了,人家开始说之前扯的布,做的衣裳,还有平时一起吃饭的钱,其它一些零碎的,可能还有别的?谁知道呢!”
林听轩被气笑了:“什么玩意儿!不是说这家人挺好的,怎么现在这样?”
关彧馨:“人家想好好结婚的时候,当然好说话,等到成不了夫妻,家里长辈不乐意了,鸡毛蒜皮的事可不就得计较起来了!”
林听轩沉着脸:“得,我也去,我得看看,他们都争什么!”
关彧馨好笑:“行行行,你也去。”
当下母子两个一起过去,过去的是宁苹单位的宿舍,到了后,就见那对象和他父母已经等在楼下了。
那对象叫陈兴旺,是农机厂的,人倒是看着憨厚,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的,还有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的,其中一个女的干瘦,两只眼见到人就不住地打量。
关彧馨大约知道,一个是陈兴旺妈,一个是陈兴旺姑。
宁苹舅正和对方说话,宁苹站在一旁。
陈兴旺妈说话挺大声的,一言不合就嚷嚷开了:“本来说好的去领证,领了证就分一套房子,六十平的两居室,楼房呢!我们已经给主任送了礼,什么都说好了,结果可倒好,你们临时变卦了!你们不愿意早说,别这么耍我们,我们买衣服吃饭的钱也没少花,谈对象看电影,那也是钱,有你们这样的吗?”
宁苹舅:“可好好的两居室,你们给兴旺弟,这事咱可没说好!”
陈兴旺爸忙道:“她舅,你这可是误会了,只是暂时住住,他弟一直在外头,下乡也受了苦,现在费了老大劲儿回来,拖家带口的,所以想着好歹有个地儿住,兄弟本来就该互相帮衬着。”
关彧馨见到这个情景也就笑了,走上前道:“宁苹,这是你对象的妈吧?我说这位姐,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两兄弟互相帮衬,这原本没错,可问题是咱新进门的媳妇你得说清楚呀,你不能追着人家赶着人家非得要让人家赶紧领证,就为了得那两居室!结果回头你把那房子给小叔子住,这算什么事儿,这不是骗人吗?”
关彧馨这几句话可是把陈兴旺妈说得脸都耷拉下来了,她打量着关彧馨:“您是哪位?咱可见都没见过,没听说过有这门亲戚啊!”
宁苹舅也说:“对,这是干妈,这干妈就相当于亲妈一样!”
那陈兴旺妈这才瞧着关彧馨,阴阳怪气地道:“既然是长辈,那就该懂老礼才是。”
关彧馨噗嗤笑了:“咱是不知道你是讲的什么老礼,四九城里我就没见过这样子的,哥哥分了房子给弟弟住,把哥哥赶出去,住女方的房子,这算什么老礼?”
她笑着道:“我瞧着,这是倒插门的老礼!”
这话一出,陈兴旺妈顿时恼了:“喲,这突然蹦出来一个干妈,这是来干嘛的,来打架的是吧?瞧您说的这话,谁还用她房子了,就是临时住住,再说了,我们大杂院里也有房子能住,怎么就稀罕她的房子了?现成的两居室,一般人哪能分得着?”
旁边陈兴旺姑忙帮腔:“我说嫂,你别恼,我瞧着宁苹干妈也不是那个意思。”
一时又道:“我说她干妈,我是兴旺的姑姑,我觉得吧,本来两个孩子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好好谈着,咱们大人商量下,别拱火,那不是还能成吗?”
旁边陈兴旺爸也开始劝:“孩子按说谈对象也谈了大半年了,这不是眼看就要结婚了。其实真犯不着,有什么事好商量。”
陈兴旺姑:“说得就是这个理儿!这房子也不是说就给他小叔子了,这只是让他们临时住住,住一住都不行吗?房子早晚是他们小两口的,现在结了婚赶紧领了证,拿到房子那不是正经事儿吗?要是因为闹气耽误了大事,那你说怎么办?回头你还是不得嫁给我们兴旺,嫁了之后又没有两居室,只有一居室了,那日子不是更憋屈吗?”
宁苹听到这个,却是道:“我说了,不嫁了,也不是说谈了就要嫁,我不嫁了还不行吗?”
她看了眼陈兴旺:“别的我不管了,但是这件事没事先告诉我,我还傻乎乎地要和你领证好让你分那套房子,你们不和我说一声,就自己商量好了让你弟住,我真接受不了。明明前几天还张罗着说怎么装修要买什么家具,结果私底下他们又说要给弟弟住!如果不是我提前听到了,你们会告诉我吗?现在还没嫁过去,你们就这样子瞒着我,我嫁过去以后日子能好过吗?我不嫁了还不行吗?”
gu903();旁边陈兴旺姑姑一听,忙拿眼睛看宁苹舅舅:“宁平这孩子从小没了爸妈,可有你们这干妈还有这舅舅在这里,你们这大人应该懂事,好歹劝着点儿,对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