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彤一提醒,曾老太太恍然大悟。
“所以难道你说的那个跟全国文物作对的博、博斯”
“boss,”佟彤对于擅自给巨佬起了这么个英文昵称表示歉意,“我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身份”
“他们真的开始行动了”曾老太太思索,“可他们是如何得知全国沟通员的地址和身份的”
老康此前一直默不作声,一边从保温杯里喝枸杞水,一边默默听着。
他冷不丁来一句:“上次不是说,沟通员的名单是严格保密的吗咱们都签保密协议了。而且这房间里也没监控。”
那就是有内鬼。
“有关部门”的“文物特别组”成立不到三个月,事儿没办几样,就遇到了它的第一次危机。
曾老太太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佟彤。
佟彤马上说:“不是我哈,我很怕上老赖黑名单的”
老康也为她说话:“小佟很热爱文物的,自从来文保组工作后就积极提高业务水平,每次都遵守安全准则”
老康把她的年底绩效考评都给复述出来了,可见是真信任她。
曾老太太点点头,但依旧并没有说话。
佟彤明白了。这是“隔离审查”呢。
“康教授我们已经排查过了,目前可信。”曾老太太和蔼地说,“这是例行惯例,由于有关部门的使命特殊,不得不稍微谨慎着点儿小佟姑娘,你也千万别多想,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几天,待我们排查完毕,就会重新恢复你和有关部门的联系”
佟彤可算明白了,为什么她刚才给曾老太太的秘书们打电话,却全都是忙音,好像被所有人拉黑了。
她有点烦躁,说:“您要是当初不信任我,干嘛还把我拉进组织呢”
曾老太太和缓地说:“这是规矩。原本有关部门只负责和特殊人士交流沟通,不会插手他们的内部纠纷。但现在又不一样,如果特殊人士开始袭击我国人类公民,那就必须依法办事”
佟彤干脆打开手机,给她看自己的微信群组“煤厂胡同老年活动中心”。
“您瞧瞧,这些都是我的文物朋友。”
她往群里随便发了个消息。
各位大佬,今天工作的时候遇到一个技术性难题
文物们身上的疑难杂症多,书画组每天的“技术性难题”一个接着一个。她挑了一个,简洁扼要地描述了几句。
不一会儿,群里开始有人回话,
雪晴:不太清楚耶,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破琴:抱歉,不是我的专业范围。不过我的直觉是
娇娇:用明矾试就成了反正你现在不是在清理乾隆的墨宝吗毁了也没关系
赵孟頫:8frerr454800字小论文
佟彤对大家到了个谢,面无表情地看着曾老太太。
“您现在还觉得我有可能跟整个文物圈子作对吗”
曾老太太:“”
她摘下老花镜,把群里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其他“沟通员”,都是有幸被文物看上眼,偶尔说几句话,抱怨几句展厅条件不好什么的从来都是被祖宗们当使唤丫头。
没见过像她这样,认识的大佬们还能拉个群,群聊记录一眼望不到底,而且“群主”随便一句话,巨佬就能放下手头的事,给她写小论文
曾老太太把老花镜推回鼻梁上,觉得额头有点冒汗。
当初她还以为,眼前这年轻姑娘挺普通呢。
但就算是文物们跟她交情熟,她还是不能轻易下定论。
她不太确定地问:“群里的这些这些成员,都是真的文物”
佟彤好笑:“怎么,您觉得我一个人能精分出这么多号来,锲而不舍地刷几个月的屏”
她其实也知道,排查“内鬼”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曾老太太也是照章办事,做得并没有错处。
但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嫌疑人”,还是让她非常烦躁。
好像过去跟文物朋友们的那些交情都没有得到承认一样。
但是要让这些文物都现场赶过来为她作证,确实不太现实。大家有了身份证之后到处撒欢,比如据她所知,赵孟頫眼下正在高铁上,打算去敦煌参观壁画呢。
曾老太太遗憾地说:“姑娘,我个人是相信你的,但咱们也得遵守组织章程。在调查清楚之前,你需要先暂停和文物的沟通工作。”
她虽然年纪比佟彤和老康加起来都大,说起话来慢吞吞,左一个“规章制度”,“右一个”组织章程“,像个苛刻的教务处主任;但佟彤知道,能做到“有关部”部长,在妈祖面前说话都有分量的女人,她的能力绝对和她的外貌不成正比。
她这句话说出来,不怒自威,让人不敢有违。
佟彤只好把钱包拿出来,抽出那张没用过几次的小粉卡,最后据理力争:
“奶奶,其实我跟那些boss的狗腿都接触过,我可以帮您一起排查”
谁知曾老太太一听,脸色更是一板,“接触过那根据规整制度,你更得暂停工作。”
佟彤:“”
她一时间忘了说话。
小粉卡下面,钱包的透明塑料套里,希孟给她绘的那幅小像似乎闪了一下。
她身后冷不丁有人开口。
“什么规章制度我怎么没听说过”
音色还很不耐烦,在偏殿里发出回响。
偏殿空荡荡的,声音发出的那个角落里没有灯光覆盖,黑暗一团。
老康和曾老太太齐齐吓一跳。老康吓得手里杯子都掉了。
后头那位还在不依不饶:“这位老夫人,您又是哪位是故宫的哪个领导吗我怎么没见过”
佟彤一听那声音,自己也大跌眼镜,全身一下子冒出燥汗,脸上惊喜不定,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最后不知怎的,欲盖弥彰地把钱包啪的一声合上,把自己的小像希孟的“传呼机”,夹了回去。
办公桌上的一叠陈年档案无风自动。佟彤身后脚步声款款响起,在老康和曾老太太的目瞪口呆中,一个丰姿如画的翩翩少年缓步走来。
他整个人像是无中生有,直接从地里长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