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珍珠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不可能,剩下的最后一个可能性,不管多么匪夷所思,都是真相。
可这个结论又很不符合常理。东京城天子脚下,难道皇帝会放任资本家收割百姓血汗
希孟叹口气,自己想到了理由:“官家在忙着画画呢,哪管得着这些。”
他想明白了这些事,快步走到窗边。
佟彤正藏在窗户外面,等他的信。
他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佟彤难以置信:“这么大手笔七天之后乾隆就会成为京城最大地主”
还待再问,忽然吱呀一声,顶头一阵妖风,把门吹开了
乾隆和一群花花绿绿的农家乐齐齐放下手里的麻将牌,眼看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厮”正倚在窗边,神色警觉,跟什么人说话。
根本没在干活
瓷母顿时变了脸色,喝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虽然在东京城里翻云覆雨,但毕竟做贼心虚,看到个不寻常的事情都能引起最大警觉。
乾隆气急:“这就是你们找来干活的靠谱之人快,给我留下,别让他走了”
佟彤在窗外,看到情况急转直下。
希孟寡不敌众,又不是武力系的,总不能跟乾隆和一帮小弟干架啊
希孟眼看一群农家乐狞笑着朝他走来,慢慢退到窗边。
“你快走,不用管我。”他轻声对佟彤说,“想办法把乾隆的阴谋公之于众,我自然能够安全回归。”
佟彤:“可是”
就算她最后能成功,希孟落到乾隆手里,还不得被他盖章盖到手软
她用力拉开窗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一块儿逃”
这时候牙行里的土着们也被惊动了。瓷母愤怒地大喊:“喂,来人呐,这里有贼”
“你是前辈我是前辈按我说的做,”希孟摆出架子,冷言冷语地赶佟彤走,“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整个故宫的文物都得拿我是问。”
佟彤欲哭无泪。平时看电视剧的时候,她总是对那种“你走啊”“我不走”的磨蹭桥段嗤之以鼻。今天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这根本就是本能反应。
眼看百花葫芦瓶和红蓝合欢瓶两路包抄,面色不善地朝她围过来。
佟彤左右四顾,突然在大街拐角处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她蓦地转身,丢下希孟就跑。
“希孟”她大喊,叫住街角的独行少年。
本土孟刚刚结束了画院的一天,正寻思晚上做什么饭吃。
忽然听到有人叫他,那声音略为耳熟。
他诧异,又有些惊喜:“佟姑娘找我有事”
佟彤顾不上寒暄,更顾不上周围群众的目光,拉着他的手就跑。
“快跟我走,有急事”
本土孟脸色一黑,两颊泛起红云,用力挣脱了佟彤的手。
“你干什么呀”他摆出愤怒面孔,“我欠你钱吗”
佟彤赶紧乖巧赔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跟我来就好了。就几步路嘛”
街道两边的窗户里探出好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面孔,笑吟吟地围观少男少女当街拉扯。
大概是撒娇撒得太肉麻,希孟怕了,甩开她手,嘟囔:“跟你走还不成么”
佟彤把他拉到牙行门口。
与此同时,牙行伙计的拳头将将要碰到那个“偷听贼”的身体
霎时间,他消失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本土孟恼羞成怒地甩开佟彤的手,正气凛然地跟她隔开一臂距离。
“有什么秘密非要来这儿讲”
佟彤:“”
她还没想好呢。
希孟彻底服了,老气横秋地教训她:“你一个姑娘家要注意名声,大街上拉拉扯扯的算什么”
他拂袖而去。
走几步,又回头,放低了音量。
“就算真想跟我说话,可以回去关上门再说嘛。”
佟彤连忙追上,可怜巴巴地拉他袖子,朝旁边努努嘴。
“这儿来。”
乾隆他们估计马上就要从牙行里出来。可不能让他们再看到这个希孟,否则平白引火烧身。
希孟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抱怨着跟上,三贞九烈地把手藏进袖子里。
榆林巷右转到马行街,须臾便看到大内东华门。东华门外一箭之地的大街边,矗立着一座五层高楼,但见珠帘绣额,飞檐彩壁,五颜六色的绣旆挂了满身,一看就是个顶级高消费场所。
只不过,门口的灯箱都是暗的,各种彩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大门只羞涩地开了一半,门口的迎宾小厮在打呵欠。
佟彤朝那高楼一指,甜甜一笑:“我请你去白矾楼吃饭。”
白矾楼,东京城内最大的酒楼之一。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乾隆还没有将这个地方拿下。
boss的势力遍及全城,佟彤不敢冒失乱走。白矾楼是少数确认安全的地点。
谣言席卷大街小巷,要是换了寻常的小本生意,这时候早就关门大吉了。这白矾楼尾大不掉,还在苦苦支撑。
迎宾小厮见来了客人,双眼放光,像太监迎皇上那样把他们请了进去。
“客人请上座本店今日本店今日特价酬宾,所有酒菜一律五折”
至于年轻男女同行什么的生意人才懒得当道德纠察队,眼一斜,就当没看见。
蹬蹬蹬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楼梯上跑下来一个心宽体胖的中年人,挂着一脸喜气洋洋的笑,让人觉得今天肯定是什么节庆。
“欢迎欢迎两位大驾光临,白某今日是交好运啦。”
一问,原来是这白矾楼的老板,也姓白。平时他生意繁忙日理万机,很少直接招呼客人。但最近生意寥落,他每天呆着没事干,见楼下居然有人进门,也一反常态地过去迎接。
而且还别有用心地微笑一指:“客人可以免费使用包厢雅座,白某可以做主”
反正没客流量,包厢雅座闲着也是闲着。
若是在早前时节,客人进门,必定先有五六闲汉围上来推销茶点,再有三四歌女毛遂自荐,唱几个时兴的曲儿,妩媚讨赏。
但眼下这些人大概都回家避祸去了。偌大的酒店里鸦雀无声,只有白老板硬挤出来的惨淡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