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桥昨晚的通话历史记录上,有满满的一排拨出记录,每条记录的通话时间平均在1分钟以上,分别有他爸,他经纪人,他前队友,他高中同学,还有一众无辜被扰人士。
看到通话记录的陆南桥想再回昨晚的酒吧,几杯酒把自己再灌过去。
他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啊……
这还得一个个地回电话过去道歉。
不过——
他在通话记录的最上面,看到了段聆风的名字。
通话时间05:07:33
比他打给别人的通话时间都要长。
可是昨晚段聆风不是一直都陪着他吗,怎么还面对面打电话了?
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他那么点心思,原本就藏不过段聆风眼睛,仅仅几杯酒,更是能一览无遗了吧。
是说了喜欢,还说说了别的?
陆南桥不怕说喜欢,但他怕自己酒后脑子不清醒,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段聆风或许不在意,但他在意。
“对了。”段聆风说,“我们还在酒吧的时候,你妈妈给你打过语音通话。”
“我有说什么吗?”陆南桥只记得有这个事,“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我也不会让你喝了……”刚刚还被碰瓷的段聆风心有余悸,“你和你妈说你没醉,然后……”
“然后什么?”陆南桥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段聆风同情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你说你在偷情。”
陆南桥:“……”
天哪,他都做了些什么。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帮你和你妈妈打了个招呼,挂断了电话。”段聆风说,“记得回电话。”
“哦……好。”陆南桥硬着头皮失魂落魄地拎出了许灿灿女士的微信号,把语音通话给拨了过去。
“醒啦?”那边接听得很快。
陆南桥:“醒了。”
他妈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和他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醒了就行,家里这边拨过的电话不用道歉,我在群里跟大家解释过了。”陆南桥妈妈说,“我儿子那么懂事,偶尔醉一回,不碍事的。”
陆南桥:“……”
懂事是长辈滤镜,他其实一点都不懂事,他不仅醉酒,他还喜欢段聆风,他叛逆的时间比同年龄的人好像晚了不少年,小时候越是乖巧懂事,长大后越是和长辈们的观念背道而驰。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昨天那句“偷情”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然而对面压根就没给他留出思考的时间:“快谢谢小段吧,昨天晚上都是人家照看你。”
陆南桥:“?”
小段?
“她知道你是段聆风?”他小声问旁边的人。
段聆风摇了摇头,似乎也很疑惑。
“我知道啊。”他妈妈的听力超级好,“不是你自己说的在偷情吗?”
“不是……”陆南桥有点绕不过来,“为什么在你心里,我偷情就一定是要和段聆风?”
“不然你还想和谁?”对面把陆南桥问懵了。
他身边段聆风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笑容。
“当我不看微博不刷论坛啊,虽然我是不懂娱乐圈,但我会上网啊。”许灿灿女士不怎么高兴,“我看他们说,你们同居了,还有什么‘好嗑’,还都说甜。”
陆南桥:“???”
他妈妈,知道得太多了。
“你……不反对吗?”陆南桥试探着问。
“啊?”许灿灿说,“我反对什么,是反对你喜欢小段,还是反对你喜欢男孩子?”
关键的问题来了,由于通话处于外放状态,陆南桥和段聆风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
“小段挺好的啊,难得有人跟你聊得来,我看了你们的比赛视频,我很喜欢。”许灿灿很欣慰,“你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工作忙,没怎么照看你,你也没几个朋友,你自己喜欢就行,不用瞻前顾后地顾虑太多。”
“不对啊妈妈。”这不符合陆南桥的想象,“你不应该大发雷霆,说你怎么喜欢男人吗?而且我都没和家里说。”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犹疑不决的关键所在啊,他不能辜负段聆风的期望。
“陆南桥你有毛病吧。”那边开骂了,“这话你十八岁的时候不就已经跟家里说过了吗?当时还借酒壮胆来着,喝好几瓶,然后一拍桌子,说你对异性没兴趣。”
“啊?我?”这话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不是吧乖儿子,你自己出的柜你自己不记得了?”许灿灿倍感头疼,“说了不反对随你啊,你就这么忘了?当晚我们纠结了那么久决定尊重你的选择,还让你别为难,你转头就当无事发生了?”
陆南桥:“……”
段聆风:“……”
段聆风缓缓地抬起两手,递到他面前,无声地给他鼓了个掌。
“不过今天网上怎么了?”许灿灿没管陆南桥的沉默,“为什么都说你们只是关系好,说你和段聆风之间什么都没有,还说你们只是朋友。”
许灿灿:“我看有人说了一句‘是真的’还被骂了。”
“哎。”许灿灿女士说,“喜欢和爱情的成分是很单纯的,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好好相处,不要动不动就吵架,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呢,你们这些明星吧,一举一动都被外界放大了,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
陆南桥:“……”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妈妈解释,所以他编了个理由,终于平安无事地挂了电话。
他切了木木桥的账号,在群里为昨天“没到场”的事情道歉,不愧是亲和力max的夸夸群,群友们都送上了美好的祝福和问候。
鱼鱼也给他发了消息,不过陆南桥暂时没空管鱼鱼。
“我昨晚……”陆南桥还记着那个长达五分钟的面对面通话,“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他不是会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怎样才讨人喜欢,他怕自己口无遮拦,说出点什么伤人的话。
“你说我唱歌难听。”段聆风扫了他一眼,开始复述。
完了,陆南桥心里咯噔一声:“我还说什么了?”
他是不是还有救。
“你还说,我送的礼物你都不喜欢。”段聆风像是对他此时的反应很有兴趣,目光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陆南桥:“……”
“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要破裂了?”陆南桥垮脸。
“还好吧。”段聆风觉得有趣,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捏出了一个笑脸,“你还说……”
“别!”陆南桥后退了一步,他的身后是桌子,指尖抵在了平放着的手机屏幕上,他赶紧阻止段聆风复述,“我那都不算数的,酒后乱说话,你不要当真,我们就当无事发生好不好?”
“不行。”段聆风不同意,“你还说你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当是无事发生呢?”
心思没藏好,被人一语道破,陆南桥有点恼,却无可奈何,他颈间还留着吻痕,种种证据,在他尚未做好准备的时候,就把他和段聆风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相遇可能是个笑话,可他们的心意都经过深思熟虑。
“桥桥,我……”段聆风话说到一半,桌上的手机响铃了,他本来没打算理,可那铃声也没放弃,与此同时,陆南桥的手机也传来了语音铃声。
陆南桥感受到,段聆风不怎么高兴地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随即放开了他。
陆南桥背后的桌上放着两人的手机,同款不同色,并排摆得整整齐齐,都处于语音通话状态。
乱撞的小鹿踢翻了小陆,阐明心意的小陆有些紧张,指尖在手机上送出了一个语音通话邀请。
于是——
左边的手机上写着“素质教育漏网之鱼”。
右边的手机上写着“木木桥”。
第61章“闹洞房”
陆南桥:“?”
段聆风:“?”
“这是你手机?”张口问出同一个问题的两人自知问了个傻问题,嫌弃地丢给对方一个眼神。
陆南桥偷偷瞄完手机屏幕,再瞄瞄段聆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嘴角尚且停留着接吻的温度,但伴随着铃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僵硬。
“不是吧。”停顿了几十秒,他勉强理清了脑海中的一团乱麻,蹦出了三个字。
他刚才微信停在了和鱼鱼的聊天界面上,结果手指不小心划出了语音通话,还是打给鱼鱼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打给鱼鱼的通话,为什么会在段聆风的手机上振铃呢?鱼鱼的id,怎么会出现在段聆风的手机上?
一瞬间,他的记忆回到了昨晚,那时他俩互相试探,他自罚三杯把问题躲了过去,他醉前听到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你,是群里的哪一个?”
陆南桥给了段聆风一个友好微笑,伸手把通话关了,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次没人能当无事发生了。
显然,隔壁手机的主人和他一样惊讶,毕竟现在的问题已经远远超过了感情破裂的层面,这是世界观崩塌。
昨天遮遮掩掩藏了一晚上小号id的他俩,怎么都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个局面。
陆南桥觉得,他昨晚那酒,大概都白喝了,昨天夜里不知不觉地挨过的那顿欺负,可能也白来了,早知道藏不住,那昨天还掩饰个什么?
“陆南桥,木木桥?”段聆风那边,终于从这两个名字中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不是吧。”
先前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素质教育漏网之鱼,你?”陆南桥倍感头疼,“一开始群里泼凉水给我添乱的,是你?”
“我没有泼凉水。”段聆风说,“我平时就那样说话,没想到还有人找我谈话。”
陆南桥:“……”
那个在朋友圈晒舞房练习半身照,说什么“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的,是段聆风?那根本就不是这两人相像,这压根就是一个人。
在那俩真·营业对象跑路之前,他俩就已经结缘了。
难怪他和鱼鱼的空闲时间总是那么一致,他比赛时对方消失,他录节目时对方不见,他俩的生活节奏是那么得一致,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被他拿来训练亲和力,疯狂给塞饼喂鸡汤的人,是段聆风。结合这段时间他俩之间发生的事情,似乎就能解释为什么鱼鱼的情绪变得高昂了。
“那你学什么亲和力啊,你根本就没有。”陆南桥身份被揭穿,颇有些气急败坏,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他被鱼鱼耍了一大圈。
段聆风不服:“我没有,难道你就有了吗?”
这语气这气势,像极了打假现场。
“你别过来。”陆南桥先开口了,“你让我冷静冷静,有你这样的吗,微信大小号的画风太割裂了吧。”
于是他俩之间又出现了分歧,段聆风觉得自己才是被骗的那一个:“大小号画风不一致的人,是你吧?”
“而且,我才是比较需要冷静的那一个吧。”段聆风说,“那群是我经纪人拉我进去的,昨天见到你,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过去感受氛围的,没想到……”
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是群聊的创始人,他俩都被对方的隐藏身份惊呆了。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丧丧的,背地里却拉了个群天天给人画饼。
陆南桥占了半张床,他趴在枕头上,一条条翻完了他和鱼鱼的聊天记录。
陆南桥:“……”
“桥桥。”终于,段聆风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你看我们这感情破裂了吗?”
“我要是说破裂了呢。”陆南桥越看这聊天记录,越是觉得惨不忍睹。
“不许。”段聆风伸手掰过他的下巴,迫使他转头来看自己,“不可以。”
陆南桥挣脱了对方的手,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段聆风那边,还没放弃跟他沟通:“你想一想,亏的应该是我。”
毕竟段聆风跟着木木桥练习了好几个月的亲和力,倒头来却发现对方跟自己是一路货色,网线一拉,还真的对面是人是狗都不知道。
“你亏什么?”陆南桥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隔着布料有些听不清晰,“你交学费了吗?认真学了吗?你都不怎么搭理我,每次还不都是我主动找你。”
“好吧,怪我,要是知道你是陆南桥,我天天找你说话。”段聆风强行扯走了陆南桥抱着的枕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那木木桥老师,以后还能继续教我吗?”
段聆风说这话的声音很诚恳,目光也算得上真诚,明明他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有那么一瞬间,陆南桥竟然觉得自己有被诱惑到。
“木木桥老师是假的,自身难保,教不到你。”陆南桥躺在床上,没精打采地看着天花板。
他穿的是酒店提供的居家睡衣,材质很软,衣服也偏大,他就这么躺在未经整理的被子上,衣服领口不怎么规矩地敞开着,露出了昨天夜里某人浅尝辄止后留下的痕迹,他自己还未察觉。
头顶的光被人遮挡,段聆风俯身过来,继续了刚才被那通语音电话打断的吻,这样陆南桥缓缓有了些关于昨晚的记忆,像是段聆风在带着他重温昨晚发生的事情。
段聆风浅浅地咬了他的耳垂,把他睡衣的下摆一点点卷起来:“木木桥老师,打个商量,我做你男朋友,行吗?”
“问什么行不行的。”腰间一阵凉意,陆南桥转过头去,“你把男朋友的事情都做完了,倒过来跟我说这个?”
腰部是他较为敏感的地方,段聆风把手搭在他腰腹之间,他就一个劲地想躲,却无意中把弱点暴露在对方的眼中,段聆风一两个动作就能让他立刻喘气求饶,半句难听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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