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宴植脑海中闪过几个叹号,忙问:“真品,那掌柜的不怕住客动歪心思?”
掌柜的似有心得一般,收了账目让钱宴植靠近了些,随后才道:
“这大都的客栈里,挂的都是赝品,怕被人惦记,可这赝品再好都不如真品,况且这住店的客人,未必都像公子这般识货,而且能住上等房间的,断然也不会缺那几幅字画。”
钱宴植这才恍然大悟,不过想到房里的霍政,以及那幅原本该是在皇宫内府局的字画儿,眼珠一转,忙又问:
“那掌柜的你这些字画儿都是哪里淘换来的?都有来路么?”
掌柜的凝视着钱宴植半晌,随后才道:“这西市的葫芦巷有间古董铺子,这不少人都会去那里变卖古董字画,如果公子真想买的话,明日不妨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还能淘换一些其他的好东西。”
钱宴植笑着朝他抱拳一礼,这才转身迈着欢快的步伐上楼。
推门进入客房的时候,霍政已经站在窗边了,听着这外头传来烟花在天空绽放的声音,钱宴植忙迈了脚步跑过去,靠在霍政身边,探出了头去看着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的多多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的瞬间,整个京城的人都停驻了脚步,纷纷朝着烟花盛开的方向望去。
而钱宴植更是满脸欣喜,侧首看着霍政脸色映着烟花的颜色,笑道:“陛下,喜欢么?”
霍政凝视着那烟花消散过后的黑夜,紧接着再次有烟花炸开,霍政侧首对上钱宴植的双眸:“嗯。”
钱宴植笑的开心:“这烟花的生命极为短暂,但它也是奋力去往最高处,只为那一刹那的绚丽,就因为如此,所以我也特别喜欢看烟花,无论在哪儿,无论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霍政看着钱宴植的笑眸中倒影着绽放的烟花,心弦轻微被拨动,而后便勾过了钱宴植的脖颈,俯首吻上了钱宴植的双唇。
“……”钱宴植愣住了,在烟花底下这样亲吻,还是挺浪漫的,他也挺喜欢。
只不过眼下与他这样浪漫的是霍政,原本欢喜的心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在想什么。”霍政的声音响起,将他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
钱宴植唇上的触感还在,心跳的也很快,他故意错开视线,正巧外头的烟花也结束了,连忙进屋关上了窗:“没,没想什么啊。”
霍政擒住他的下颚,摆正了他的脸,凝视着他的双眸道:“说。”
钱宴植沉吟,他是喜欢刚才那样的浪漫,甚至还有些动心,只不过他是因为任务才来到这里的,任务一结束他就得离开。
他不能动心,不能让自己舍不得,更不喜欢霍政,否则他一旦回到他的世界,再想回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如果要在动心之后分开,那他宁愿自己不要动心。
钱宴植扬唇一笑:“我在想,关于这字画儿,就是我刚刚去问了,掌柜的说他知道这是真品,而且这是在城西葫芦巷里的一件古玩铺子淘换来的。”
霍政默默地将钱宴植的话记在心里,可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钱宴植刚才在想什么:
“别撒谎。”
钱宴植:“嗯?”
霍政:“你一撒谎,眼神就有些飘忽。”
钱宴植背对着他,朝着床铺走去:“真的,我没撒谎,我是真的在想那件事。”
霍政上前拽过钱宴植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看着自己:“说实话,到底在想什么。”
钱宴植凝视着霍政的双眸,转动了眼珠,沉吟片刻:“那陛下……得恕我无罪。”
霍政:“得看你说的事,能否让我恕罪。”
“……”钱宴植,“那还是不说了吧。”
可一看到霍政的眼神,钱宴植抿唇,略加思索了一番后才道:
“我在想,眼下后宫就我一个人,陛下待我这样特别,可日后后宫必定不止我一个,万一还有其他的好看的,性格更好的,更能讨陛下欢心的,那我该怎么办。”
霍政微怔:“你在想这个?”
钱宴植点头:“是啊陛下是一国之君,总不能后宫空虚吧,饶是朝臣们现在不说,可日后未必不会不说。我呢是个霸道的人,我不想看到陛下待其他人好,更不想日后陛下也带别人看烟花,亲别人的嘴巴,所以……”
“吃醋了?”霍政问。
钱宴植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想着还是别叫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于是心一横,头一点:“嗯,吃醋了。”
霍政凝视着钱宴植半晌,眸光也温柔了些,他拽起钱宴植的手:“那可怎么办呢。”
钱宴植道:“能怎么办,宠着呗,不然陛下想让我跟别人一起伺候你吗?真到那个时候,陛下就直接告诉我,我自己出宫逍遥自在去,绝不……”
只不过他话音未落,这霍政便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再次覆上双唇。
温柔的,试探的,一点一点的侵袭掠夺着……
【叮——日常任务完成,奖励积分于二十四小时内发送至玩家账户】
钱宴植:‘!!!’这都行!
许是因为在宫外,霍政倒是十分克制,不过是一番亲昵热吻,随后便躺在了床上,将钱宴植拥进怀里。
钱宴植望着霍政的神色,总觉得霍政这会儿是真的高兴。
钱宴植:‘系统,这皇帝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的啊,能查到吗?’
【无从探查,但皇帝是因为玩家与他人举止亲密导致皇帝不悦】
钱宴植:‘……’
他仔细的回想着昨日在长宁殿与李承邺之间的举止,也没觉得哪里过分了呀?
于是钱宴植为了探查究竟,又从系统调出了回放视频,仔细的看着昨日长宁殿内的一切。
还别说,以第三视觉看长宁殿庭院中发生的一切让钱宴植倍觉尴尬,总觉得自己哪里没站好,姿势不够帅,表情有点过分了。
观看回放中的钱宴植尴尬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险些把客栈上房里的被褥抠出几个大洞来。
第59章
然而观看完回放,钱宴植还是没有明白霍政不悦的点,倒是脚下的被褥被他蜷缩起来的脚趾抠的皱皱巴巴的。
钱宴植:‘所以,皇帝为什么不高兴啊。’
【……】
钱宴植:‘咋地了,系统不是万能的吗?’
【大约是因为吃醋了吧】
这回轮到钱宴植茫然了:‘不会吧。’
不过转念又一想,他是霍政的承君,是他后宫里的人,所以他很自然就想到自己是他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吃醋。这样理解钱宴植就想得通了。
他躺在霍政的怀里,看着他紧闭的双眸,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伸出了之间轻触着他的眉骨,鼻子……
指尖上带着霍政的体温,热热的,灼的他心跳都有些乱了。
突然霍政睁开眼,惊的钱宴植立马收手,然后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
霍政凝视着钱宴植那慌张的小表情,也没多做什么,只是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拥了拥,轻拍着他的背道: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
钱宴植闷闷的回应了句,靠在他的怀里,安抚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安稳入睡。
翌日一早,钱宴植从客栈的大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身边已经空了,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顺手抓起了枕边的衣裳往身上套。
等他刚穿上衣裳,这房间的门便被打开了,钱宴植真系着腰带,看着霍政进门,神色不由疑惑:
“起这么早么?我以为你把我丢下了。”
霍政缓步走到钱宴植的面前,伸手替他整理着衣襟腰带:“君子正衣冠,不可乱。”
钱宴植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霍政又道:“朕去找人往镇国公府送信了,等程公明到了,我便去葫芦巷。”
钱宴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来昨夜掌柜的说的那番话,忙道:“我们也可以去啊,怎么还要等程公明啊。”
霍政睨着他,上下打量:“你若能有程公明的功夫,朕倒是不必叫上他。”
钱宴植:“……”谢邀,不会。
霍政为他束好腰带,随后才道:“朕已经叫他们备好了早膳,赶紧洗漱了下来。”
“哦。”钱宴植应的欢快,一溜小跑的去架子旁倒了热水洗脸漱口。
等着他下楼时,不知何时出了房门的霍政已经在桌边做好了,两碗小米粥,一碟小菜,酥饼馒头一应俱全。
钱宴植见着霍政的神色,原以为他吃惯了宫中的膳食,对这宫外的食物会不喜欢,可眼下瞧着他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早膳刚用了一半,这程公明便出现了,原本来传信的小厮说有公子在客栈等他他还不信,以为是被谁诓骗了,如今瞧着霍政一本正经的在桌前用着早膳,便愈发的好奇了。
“陛……霍公子,怎么今日到这儿用早膳了。”程亮兀自坐下来,霍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自便。
钱宴植道:“昨夜没回去,我们留在这儿看烟花了。”
程亮看了看霍政,又回望着钱宴植,这心脏有些钝痛,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酸涩:
“既然没去,为何不来国公府呢。”
“不便打扰。”霍政说。
程亮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抓了酥饼便往嘴里塞,方才胸口的酸涩一定是因为饥饿的缘故,一定的这样。
他这样安慰这自己,一边咬着酥饼,可视线却依旧落在钱宴植身上,随后才敛起神色:
“不过,去葫芦巷做什么?”
霍政搁下了手中的粥碗,扯出了袖中的绢帕轻拭着嘴角,随后才道:“听说这葫芦巷内有间古玩店,据说有不少珍品。”
程亮不由笑道:“霍公子还缺古玩珍品么,一声令下,不就什么都有了。”
钱宴植忙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你不懂,去了就知道。”
程亮左右看着他们的态度,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却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尽快吃掉了酥饼,而后便与霍政他们一道前往了葫芦巷。
城西的葫芦巷地处偏僻,比起靠近内城的繁华街市,葫芦巷简陋的不知该何处下脚。
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巷口,钱宴植与程亮站在霍政身后,四下瞧着葫芦巷的位置,怎么都得说一句真偏僻,就连这巷子里的路都是泥土。
好在近来天干物燥,地上没有积水,不然这巷子是很少有人进去的。
客栈掌故说的那间古玩店就在葫芦巷里面最后一间房,木门紧闭,门上挂着一盏写了雅集居的灯笼。
程亮得了吩咐,忙上前叫门,不过片刻便出来一个小厮,瞧着门外的三位世家公子,不由发问:
“三位公子有什么事?”
“来买古玩。”霍政负手昂首,气势立显。
小厮略探出身子上下打量着霍政半晌,随后才开了木门,迎着霍政他们进入院中。
这葫芦巷穷僻,可这雅集居的院内却是十分整洁雅致,一点都不输那些有钱人家的院落。
听说有客人出来,这雅集居的掌柜的忙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几位公子看什么珍稀古玩,只要你们想要的,我们也能找的到。”
霍政负手迈步上前,而在身后的手里却在把玩着折扇,他跟着掌柜的进了屋,这才发现屋内更是摆满了不少瓷器,玉器字画更是不在少数。
钱宴植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要是将这些都变卖了,岂不是就发达了。
还没等他欣赏个够本,这霍政便一把将他捞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身后。
霍政神色如常的望着掌柜的开口道:“你这里可有书画大家韩昌愈先生的七月七时上林苑阅马图。”
掌柜的听着他报出来的名字,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打量着他:“公子识货啊,这幅图原本有八幅,分别是八匹骏马的姿态,不过公子想要的哪一幅?”
霍政道:“第五幅,白蹄乌。”
掌柜的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随后比出了几个指头来,霍政当即明了:
“成交。”
掌柜的得到了这样的答复,随后便转身去库房拿着上林苑阅马图中的第五幅白蹄乌。
不过这钱宴植却是十分好奇:“刚才比的多少钱啊。”
程亮道:“十万两。”
钱宴植瞪大了双眼:“这么多。”
“黄金。”程亮又补了一句。
“呵呵……”钱宴植笑了两声,忽然就要往后倒去,好在程亮眼疾手快将他接住。
钱宴植站直了身躯,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程亮,又看着霍政,然后站在霍政身侧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心疼道:
“这得多败家啊,十万两黄金,就为买幅画儿,败家子,败家子。”
他小心翼翼的拍着霍政的手臂,虽然不是画的他的钱,但是一听那么大的数额,想来爱钱如命的他就十分痛惜。
霍政提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放下:“上林苑阅马图是韩昌愈先生穷尽毕生所作,一共八幅,只可前前朝战乱时,有两幅毁在了战火中,剩下的六幅便成了孤画,故而价值连城。”
“那也不用这么败家啊。”钱宴植气的咬牙切齿。
霍政凝视着他,随后唇角微扬,不过转瞬即逝,因为这掌柜的已经将画儿拿了出来。
掌柜的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画挂起来,一边说:“这世上有两幅白蹄乌,一幅真迹,一幅赝品。”
等着掌柜的将画挂好,这钱宴植才发现为什么一幅画能要价十万两黄金了。
画上是白蹄乌四只马蹄雪白,除此之外全身上下通体乌黑,故而得名白蹄乌。
而这画的金贵之处就在于画上的马匹不单单只是神态活灵活现,马匹四肢健硕有力,扬蹄欲奔,就连马匹身上的每一根鬃毛都画的十分细致,尤其是马蹄与马腿之间的颜色过渡,更是细致到了黑白相见上。
钱宴植看的是叹为观止,忽然想起霍政说的这样的话在战乱中毁了两幅,那毁画儿的人简直就该被天打雷劈啊。
掌柜的道:“公子可还满意?”
霍政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不急,只不过我听说这阅马图第五幅一直在宫里,那这幅必定就是赝品,虽然做工精细,能够以假乱真,赝品就是赝品,哪能能值十万两黄金。”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他道:“这画儿的确是在宫里,也却有赝品,不过赝品不是这幅,而是宫里那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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