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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靖在扶桑府留下来之后,蛊毒之事,多一人与宋意欢商讨,很多地方茅塞顿开许多。
转移之法不可取,二人只能试着研制别的解蛊之法,但都不见效果,宋意欢怀着身孕,不能太过于劳神,没多久便得将手中事物放下,回房歇息。
二皇子虽然不言不语,但时常给宋初靖帮忙,尽管不知大家都在为了什么。
宋意欢忍不住问二叔,“受了移蛊的人,会怎样。”
宋初靖沉默片刻,才回她道:“会活不成。”
宋意欢眸色渐沉,便不再询问,世间百毒,大多都无解,医术对于毒害来说,竟显得渺小无力。
几日之后,前线传来消息,象郡大捷,叛军退出城池,焰阵军将乘胜追击攻去南海,途中经过苍梧城进行粮草补给,到时太子应是会归来。
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岭南不出一年将要得到平定,而宋意欢也有快五个月的身孕,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好在懂得调理,身子一直都很康健。
宋意欢自是不想让太子殿下担心,即便他不在身边,尽量的使自己放开心思,没有自怜自艾,就是想念太子的气息。
九月初秋,没了夏日的炎热,显得凉爽舒适,但岭南湿气重,这一点还是很苦恼的。
细雨绵绵间,宋意欢还没等来太子率军回城,却在扶桑府侧门处,见到了消失几个月的青葙。
她站在桂树底下,身着苗家衣装,头戴流苏银饰,别有一番风情,不过她比三个月前消瘦许多,面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唇无血色,就像一阵风。
隔着细雨,宋意欢持着油纸伞,怔怔地与她对视上。
青葙嫣然一笑,一如之前那般,可却有什么变了,宋意欢有了让她回去的念头,或许她不该来。
青葙冒着小雨朝着宋意欢小跑而来,她身上的银饰发出清脆的声响,将一只玉色宫绦拿出来。
“我还你一只。”
宋意欢低眸看着她的手,纤瘦得可怕,腕上的银饰铃铛轻轻作响,那只玉色宫绦像是她自己做的。
青葙交给宋意欢之后,笑着道:“我走了。”
言罢,便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去,什么都没说,更像什么都没发生。
宋意欢捏着宫绦,看着青葙离去的背影,她习医数年,能察觉到她越显羸弱的气息,心绪难平。
作者有话要说:二皇子马上就好了。
第80章灵蛊脱身
夜阑人静,扶桑府内的灯火多数已熄灭,只有曲折的走廊中的微弱火光,显得孱弱稀疏。
南苑的厢房里一片漆黑,没有月光,只有依稀透过窗牗的微光。
身着苗家衣饰的女子坐在床榻旁,垂在榻旁的双腿轻轻摇晃,有着细微的清铃声。
她面容越显清秀,似乎坐在这儿许久了,笑意温和地看着榻上沉睡的男人,从腰间衣带里取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绛色药丸。
“阿景会好起来的。”
女子眼眸弯弯,依恋地伸手轻抚李昭景的面庞,停顿片刻后,她将药丸塞入他的口中,俯首轻覆薄唇。
李昭景的手掌颤动一下,紧紧抓锦被,可见青筋暴起,似乎疼痛难当。
夜深如墨,秋风吹动窗牗,不知有什么发生过,时间渐过,已是寅时,厢房内恢复平静。
一支银饰不慎落在榻角,沾有血迹的手将它捡起,扶桑府内的走廊似乎步伐声,她跌跌撞撞地从厢房内离开,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此夜微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好像又发生了什么。
...
初阳明媚,秋至,院里的桂树开了花,清甜的香味溢满整个府邸。
布衣小厮快步赶到宋意欢的厢房,她正在用早膳,见这动静,开口道:“什么事,这般慌张。”
那小厮忙跪下道:“禀娘娘,南苑的二皇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早醒来呕了不少黑血。”
宋意欢手中的清粥险些拿不住,连忙放下碗,二话不说,便让雪莹搀着她赶往南苑。
一入门便闻到房间的血腥味,两个小厮清理着地面的黑血,很快便整理干净。
而二皇子一袭淡白的里衣坐在榻上,衣襟上有几点血迹,他双眸多了神采,似在思索,方才醒来便呕出黑血,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叫人。
此刻李昭景见宋意欢走进来,更是疑惑地蹙眉。
宋初靖早已赶到厢房,诊听着他的脉象,神情专注,正将手收回来,回首望见来人。
宋意欢对此也是一愣,来到二叔跟前,询问:“怎么尽是黑血......”
宋初靖眼带喜色,回应道:“灵蛊脱身,污血尽褪,这是好事,二皇子是解了蛊。”
宋意欢瞳仁微张,心下一沉,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起昨日青葙来与她相见的事,下意识脱口道:“是不是青葙来过了。”
在场一众略微沉默,只听榻上的李昭景开口道:“青葙是何人?”
此语一出,让众人更为怔然,李昭景掩唇轻咳,轻缓地喊了声水,小厮连忙将水倒给他。
李昭景饮下润过嗓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喉间干涩,他轻揉太阳穴,喃喃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先前是在浔阳之战,昏迷于瘴气林中,看来眼下是有人将他从林中救出来了,以他的判断,应该还是在岭南。
李昭景看向宋意欢,不禁问道:“宋姑娘怎来了岭南,此地险峻,不甚安全。”
他往年在盛京,自是识得宋意欢的,只知她胆子小,容貌佳,来此可不安全,见宋意欢小腹半隆,一年不见,盛京的美人都胖了。
宋意欢哑然失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我......”
有些东西,二皇子好像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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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景恢复神智的事,很快府内外的人都知晓了,除了记忆有些偏差以外,哪里都好,身强体壮。
不过休养两日,便能奔向城内士兵营,与众将士打得火热,丝毫没有影响。
他的记忆似乎停在落入瘴气林之时,别的什么都记得,会咒骂叛徒沈卓,更关心岭南如今情况。
得知时间过了快一年,李昭景分外惊异,楚戚被燕川拿下,关押于牢狱中,为此还去趟牢狱把楚戚揍了一顿,将人揍得半死不活。
而后知晓是太子千里迢迢率焰阵军支援,李昭景喜不自胜。
宋意欢成了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兄长的孩子,更是惊讶到,他竟然有一个侄儿了。
面对宋意欢时,李昭景还怪不好意思的,突然多出来一个皇嫂。而太子正在象郡布阵,不久之后便回苍梧城。
一切都好,可李昭景偏偏忘了青葙,就像一阵风吹过,不记得也没有痕迹。
这种情况,宋意欢询问了二叔,得到的回答是解蛊之后失去记忆的可能不大,尤其是这样指定忘记一个人的,或许是青葙做了什么。
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宋意欢心底里却有一丝难过,甚至让人去巡查青葙的下落,却是遥遥无音,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执着放下后,真正要离开的人是悄无声息的,忽然有一天她就不见了,不打扰任何人。
因此,宋意欢没有刻意想要二皇子想起什么,只是将那支玉石宫绦给了二皇子,说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就当见面礼。
李昭景似乎碍于兄长,不打算接这玉石,反被宋意欢说道一句不要多想,这只是一块玉。
李昭景便收下玉石,还恭敬地道了声谢。
二皇子恢复的消息,本等着太子从象郡归来,告诉与他,可是一等又是几日,明明两日的路程却迟迟不归,宋意欢有些担心了。
似乎自那日传来象郡大捷的消息后,便再无情报传来,直到城外一探马快马加鞭赶来,急急忙忙就去见周野等人。
太子的军队在赶回苍梧的路上遭到敌军伏击,受困瘴林峡谷,麾下士兵深受瘴气侵扰,举步维艰。
宋意欢听到此消息,险些站不稳身影,泪水溢了眼眶,事态紧急,连夜苍梧齐聚援军将要赶赴峡谷进行支援。
二皇子是好战之人,自是首当其冲组织兵马,宋意欢在苍梧城一刻也坐不住。
李昭景手持长.枪挥动,安抚道:“皇嫂放心,本王即刻出征,定将兄长接应出来。”
宋意欢深蹙着眉头,望着李昭景信心十足的模样,他身体恢复得不错。
但太子殿下说过,二皇子性情开朗好动,唯一点不好,易冲动行事,受不得人激将之法。之前落入瘴气林正是受了楚戚激将,才败于他的手下。
宋意欢将李昭景拉住,开口道:“峡谷瘴气之多,本宫二叔善解瘴气,处事稳重,你将他也带上,还有近几个月来本宫调制了不少药料,你尽数带去,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若不是顾及自己怀有身孕,宋意欢怕是也同二皇子前往峡谷,但她不能如此没有分寸。
李昭景应了宋意欢的话,备好一切便率领万名焰阵军士兵,趁夜赶往峡谷支援太子。
东宫的十五暗卫大多都被太子留在宋意欢这里,因此她便让梁玖梁拾一同随二皇子赶往。
宋意欢这心悬得难受,站在城墙上,望着援军渐渐远去,秋风吹得她长发飘飘。
婢女雪莹把披风给她披上,说道:“娘娘,城墙上风大,还是身子要紧。”
宋意欢轻叹之后,缓缓行下城墙,纤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心绪微沉,太子殿下定要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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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二皇子
瘴气峡谷又称云烟谷,常年山雾如云,才得此名讳,但谷内时常瘴气萦绕,极少人敢踏入。
沿路走来,分明是极为偏僻的地方,李昭景却觉得十分熟悉,他似乎来过,莫名的知道如何绕开那些瘴气。
虽然如此,着急支援的李昭景没有细细思索,往深处而行。
踏入山谷内不久,便听到阵阵厮杀打斗声,看来是叛军拦路伏击,穷追不舍直入谷内,此刻已然打起来了。
李昭景拽起马缰,加快步伐,率军队绕过山林,只见一处草木稀疏的营地中,遍地尸首,数千士兵与叛军正在鏖战。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李昭景身下马未停,一声令下,士兵一拥而上,赶赴战场。
太子的军队多数士兵身中瘴气,体力不支,见援军赶来,一时间士气大振,浴血奋战。
峡谷处有潭浅湖,李君赫手持长刀,戎装带血,与叛军之首沈卓对峙,他肩胛处受了些小伤。
此处正为苗家营地,遍地可见帐篷木屋,苗人妇孺一直都隐藏在此,包括之前的李昭景。
太子麾下军队之中,亦有千名苗兵,归途中遭伏击,瘴气缠身,本以为已顺利甩开沈卓,但多数之人身中瘴毒。
所以在不得以之下,苗兵将领司蓉指引众人前往山谷深处苗家,养伤除治瘴毒。
不过一日,沈卓等叛军追至此地,破坏了这里宁静,两军再次缠斗起来,苗家妇孺已命赵秉速速转移。
李昭景目光越过从人群之中,得见沈卓戎装残破地与太子相斗,顿时心中恨意油然而起,当初若不是此人率南军叛变,岭南早已收复。
他气恼之下,提起长.枪从马上跃起,直逼沈卓而去,怒斥道:“沈卓老狗,今日我叫你人头落地。”
沈卓正持刀接下太子一招,见李昭景长.枪逼来,惊讶不及,当即退步避之,枪刃险险刺到他的腹部。
沈卓被逼退,李昭景则回首问向太子,“大哥可还好。”
太子是身中了些瘴气,有些体力不支,将长刀插入地面,撑住身形,仍旧面无情绪地看着前来支援的李昭景,心中微松一口气。
那苗家圣女所言真切,昭景恢复神智的消息,他是早已知晓的,回道:“无妨。”
沈卓稳住身形,震惊地望着李昭景,道:“你竟没死?!”
他随即望一眼狼藉残红的云烟谷,已是焰阵军援军赶到,叛军一众显然是要败仗。
原本严峻的局势转上,李昭景哧了一声,“你都还未死,你爷爷我岂会先行。”
沈卓沉着面容,见形式不妙,不与之多费口舌,命众兵撤退,便要迅速逃离。
见此,李昭景提枪领一众兵卒追赶,总算得机会将这狗贼拿下,岂能让其逃离,口中还在喊着狗贼哪里逃。
沈卓阴险毒辣,太子欲想起身追之,奈何瘴气侵身,只能开口命李昭景谨慎,不知他可否听见。
撑不住头首昏沉,倏然昏倒而去,在场护卫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太子扶起,往安全去处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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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窜逃之快,一头扎入丛林之中,借林木蔽身,李昭景紧追不舍,转眼却不见踪影。
青谷葱郁,林间飞鸟掠过,只有鞋底踩在草叶上的声响,别无他人身影。
李昭景环顾四周无人,这密林地界宽广,一时半会想逃出,还没那么容易。
沈卓身为叛军三军将领,此次不将人拿下,便难再抓他一次,李昭景随即命士兵掘地三尺也要将沈卓找出来。
踏入林中深处,再往里便是沼泽与瘴气林,毒虫猛禽之多,李昭景步伐渐渐缓慢,望着里头光景,林木渐少,青草之下是泥泞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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