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听到她关切的话语,垂眸微微勾起一丝笑意,道,“是啊,因为毒,却不是那天的毒。”
“嗯?”临子期疑惑地歪头看着他。
而是你,这个剜不去拔不掉,刻在我心上的剧毒。
二人来到沈家本家之后,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山谷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一看到沈澜的马车,就激动地说,“来了,来了,他们回来了。”
苏瑾之和顾沂辰到了这儿就跟放下了皮囊似的,二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皇帝皇后的架子。
当然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有皇帝皇后的架子,沈澜也不会吃这一套。
沈澜是直接抱着临子期下马车的,临子期被他包成了一团,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想看,沈澜却侧过身子冷着脸说,“她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临子期脸红的都要滴血,在他怀里小声说,“没事的……”
“是么?”沈澜挑眉问。
临子期猛然想起沈澜在自己嘴巴上咬的伤口,抿了抿嘴,耳根通红的不说话了。
沈澜当做没看到这帮人,迈着长腿将临子期带回了房间。
“看他内样,呵,消息还是我带回来的呢。”顾沂辰撇了撇嘴,看着他仙人一样的背影,哼了一声,“装吧就,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你说话怎么还是这样。”苏瑾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沈澜开心不好么,他差点疯了。”
“什么叫差点,我感觉他现在就疯着呢。”顾沂辰摸了摸下巴,“你觉得他表白了没。”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苏瑾之笑着骂他。
“倒也是,好不容易不用批折子了,这边的温泉那么好,苏逸之又不在,我的皇后,不如我们今晚……”顾沂辰轻轻搂住了苏瑾之,色胆包天的光天化日之下咬住了她的耳垂,“今晚去温泉好不好?”
“你放开啦!”苏瑾之用胳膊肘轻轻撞他,“有人在呢!”
一旁的沈林和鱼鲭鱼鲤都是一脸沧桑,仿佛被迫吃了十几碗狗粮,还是两种不同口味的。
……
虽说入了春,气温渐暖,但是到了夜里,空气是依旧凉飕飕的,偶尔还吹过一阵寒风,让人觉得冬日还未结束。鱼鲭端着一碗汤药走进药庐,把临子期还未喝完的汤药和药渣重新放了回去,准备加点水热一热明日再给她喝,省点药材。
事情做完之后,刚一转身,他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炉子边上,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鱼鲭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脑袋。“干嘛呢。”
鱼鲤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鱼鲭,才缓过神来,当着他的面,一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鱼鲭只觉得脑子里的神经一颤,整个人都麻了。
“你,你,你哭什么啊。”鱼鲭慌了,“我可没欺负你!”
鱼鲤闻言瞪了他一眼,“你欺负我我才不会哭呢!再说,你欺负得了我吗?”
鱼鲭气结。
捏着小拳头咬着牙酝酿了好半天怼回去的话,刚准备开口,便听到鱼鲤说,“子期姑娘好可怜,呜呜呜……”
“……”鱼鲭抬眼看了看那炉子上加了水的药渣,忽然有点心虚,半晌硬着头皮说,“你,你说什么呢,她有什么好可怜的,不就是伤了点皮肉吗,我们家公子可是伤了心呢,头发都白了。”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皮肉有多金贵!更何况子期姑娘她长得这么好,她……”鱼鲤红着眼睛瞪着他,“哼,算了,你这个小屁孩,跟你说也说不清!”
“什么!你说我什么?”鱼鲭一下子跟被人戳到脊梁骨似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我不懂?我懂的可多了!临子期她这是欲擒故纵,公子一直不跟她表白,她就故意玩消失,故意引起公子的注意!”
“什么呀什么呀,就你乱说话,之前也是你瞎猜!都是假的!”鱼鲤捂着耳朵,“我要把你看杂书的事情告诉公子去!”
“诶!别别别!你别去,大不了我把书分给你看!”鱼鲭捉着她的袖子,两个人打闹着,忽然感觉背后门一响,然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是一个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两个小的直接僵住了。
鱼鲭鱼鲤转过身,看到沈澜,都是赶紧站直了身子,乖巧的不行。鱼鲤飞快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但是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怎么了?”沈澜瞥见她的眼睛,轻声问。
“没,没什么。”鱼鲤摇头,“就是心里头难受。”
“为何难受。”沈澜问。
“为子期姑娘难受……”鱼鲤小声说,“我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了……”
沈澜一愣,睫毛颤了颤,垂眸不语。
“公子您会治好她的对不对?”鱼鲤问,“子期姑娘那么爱美,又怕疼,烧伤最疼了,她……呜呜……”
沈澜缓缓蹲下身子,与鱼鲤的眼睛齐平,伸出手,替她轻轻地擦了擦眼泪,声音里竟透出些从未流露过的温柔,“你放心,鱼鲤,我会治好她的。”
鱼鲤抽噎的看着他,又哭又笑的点了点头。
鱼鲭呆呆地看着沈澜这温柔的模样,像是被吓到了。
下一秒,沈澜转过头看着他,淡淡问,“明日的药可准备好了?”
“正,正在准备。”鱼鲭咽了口唾沫。
沈澜微微眯了眯眼,鱼鲭只觉得在这个瞬间,沈澜的眼神仿佛一把剑,直接把他的小心肝都给捅穿了,把他脑子里的小九九全部看的一清二楚。
鱼鲭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疯狂咆哮,子期姑娘我错了!我这就给你用最好的药材嘤嘤嘤!
沈澜拿了些药草,又连夜翻了一些旧书,上面提到了一些生肌的药方,效果却并不能确定,他微微蹙眉,将那些药方一一记下了。
他极少接触这些病患,遇到的也是危及性命的较多,即便知道一些方法,也不知道疗效究竟如何,轻易不敢在临子期身上实验。
沈澜将书“啪”的一声合上,面色不大好看。
过了两日,顾沂辰和苏瑾之被宫里催命似的求回去了,沈林则摸了摸胡子,觉得自己没了什么心事,溜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游历,正收拾到一半,忽然听到房门一响,自己的大外孙子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脸上凶巴巴的满是不悦。
沈林手上的动作一顿,猜到了他的来意,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求我啊。”沈林抢先开了口。
“……”沈澜动作优雅的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
“想给临子期治伤吧,心疼吧。”沈林拼命往他心口上撒盐,“叫你平日里挑病人,这下好了吧,不会治了吧,你……”
“外祖父……”沈澜忽然开了口。
“……”沈林怔住了。
这是沈澜母亲死后,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临子期,你是个宝贝啊,沈林心情激动地手都在抖。
作者有话要说:沈澜:计划通。
评论越来越少了呢,嘤
第53章医者不自医(13)
沈林知道自己不应该态度变化这么大,好歹要矜持一点,可是他控制不住。
“沈澜。”沈林老泪纵横起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沈澜的肩膀,将他搂在了怀里,“乖外孙,我教你我都教你!”
半个时辰以后。
“最快的就是这个方法,你爱信不信。”沈林气呼呼的把茶杯剁在了桌子上,“老子行医这么多年,会骗你吗!”
“不够好。”沈澜睫毛都不抬一下。
“你!”沈林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自己的天生克星,“那,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好。”
“她受不了。”沈澜神色平静的说,“我不想再让她疼了。”
“……”沈林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却也无话可说。
“还有其他办法吗?”沈澜问是这么问了,却已经站起了身准备离开,因为他也知道,那是最快的方法,其他的效果都不如它。
“其他办法没有那么快。”沈林道,“烧伤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更何况是彻底祛除疤痕。”
“嗯。”沈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我……”
“你走吧,早点回来。”沈澜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留下来帮你。”沈林话还没说完,沈澜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害,当家长真难,我还是出去遛弯吧。”
沈林走后,本家又只剩下鱼鲭鱼鲤和沈澜临子期他们四个,其他小童子倒是经常冒头过来看看,不过他们手头都有固定的活儿和功课,所以来的很少。
沈澜似乎很忙,虽然每日都会到临子期这儿来一趟,像是看她一眼,确认她在,随后便会离开继续忙,再次留下临子期一个人。所以临子期一般都与鱼鲭鱼鲤混在一起,起先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天天戴着兜帽,但是架不住天气越来越暖和,兜帽兜着一头的汗,她便也懒得戴了,反正鱼鲭鱼鲤都已经见过她的伤疤,遮遮掩掩的也没意思。
只是她不再喜欢晒太阳了,她的伤口得养着,见光容易晒成深色,所以她爱上了沈澜偶尔去看书的小凉亭。
那儿种了很多竹子和驱虫的药草,所以即便树荫茂密,也很少有虫子骚扰,凉亭环水,水中种了睡莲,正是春日,浓绿的旧叶和嫩绿的小芽儿混在一起,在水面上漂浮着,静谧而雅致。
临子期坐在软凳上,手托着下巴看书。
这书叫做《阴阳剑》,但是却不是剑的故事,而是江湖儿女五角恋的故事。
书中的剑分为阴阳两柄,阴阳合璧之时,便是持剑人一统江湖之时,只是这剑却落入了一双情侣的手中,双方的持剑人都不受控制的爱上了对方的持剑者,中间还夹着一个万人迷小三,一时间伦理道德和命中注定的火花在江湖中种下了恩怨的种子……
她倒是不知道,书中的书,还能这么狗血而精彩,一时间看入了迷,后悔没有早点跟鱼鲭要这些宝贝来看。
“你小心点,别被公子看见了。”鱼鲭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凑到她的跟前,急的跳脚,“被公子发现了我们都没得看!”
“你放心,我就说我托你出去帮我买的。”临子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绝对不会牵连你。”
“……好吧,那你说话算话哦。”鱼鲭瘪着嘴说,“你已经欠我两个故事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巧取豪夺的故事,什么时候跟我讲。”
“当然会跟你讲,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临子期见他瘪着嘴的模样倒有些可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鱼鲭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一惊。
临子期这次回来以后,就很少笑了,平日里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却像是没了生气一般,一点响声便让她惊得一跳,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让人心中看着难受。
“你,你笑了。”鱼鲭看的呆了。
他其实一直觉得临子期长的很好看,非常好看的那种好看,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是水里的月亮。
就跟书里的狐狸精一样,勾人的很。
所以鱼鲭一直在心底里觉得这姑娘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但是现在,鱼鲭觉得,跟最近这个整天闷声不说话,胆小可怜的临子期比起来,以前笑的灿烂的临子期实在是很讨人喜欢的。
虽然是个狐狸精,但是也是个很好很可爱的狐狸精。
临子期看到他呆愣的样子,更觉得好笑了,捂嘴笑了好半天才说,“怎么,你喜欢看我笑吗?”
“嗯。”鱼鲭点了点头,“我们家公子更喜欢。”
临子期听到这话,脸一红,刚嗔道,“瞎说什么大实话……”便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便抬起头,一不小心就撞进了沈澜一双浅色的眸子里,她一愣,脸上的那股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她赶紧扭过脸,用手若有似无的挡住了自己。
救命……太尴尬了。
鱼鲭看到她的反应,顿时惊了一跳,“公子!”
“嗯。”沈澜淡淡的应了一声,耳根也有些泛红,他手指空着捏了捏,有些略不自然的在临子期的面前坐下,柔声问,“在看什么?”
“……”
“……”
鱼鲭心脏都要吐出来了,惊恐地看临子期,拼命的朝她使眼色。
“无聊,随便看看……”临子期不自然的把书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沈澜却已经伸出手,将那书直接拎了过去,临子期赶紧伸手抢,却扑了个空。
”《阴阳剑》?”沈澜看了封面以后眯了眯眼,然后随手翻开一页。
临子期一看他翻到的那一页,心中一紧,赶紧凑过去抢,沈澜手一伸,便伸的高高的,临子期刚要伸手捉到,沈澜却已经换了另一只手。
他眯眼一看,正看到一段:“他急不可耐的将她推到塌边,直接撕了她的衣裳,咬住她的软肉,低吼道,‘你与那持剑人究竟到了哪一步?’“
沈澜手一僵。
临子期看到他视线落到的地方,脸已涨的通红,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扯着他的衣袖,够着了书,抢了下来扔到了一旁,“别看了别看了!”
沈澜眼神幽幽的看着她,意味不明道,“爱看这个?”
“不是的不是的,这本书也就这里……这里有这个情节,其他地方都很正常!”临子期手忙脚乱的解释,面色通红的要滴血一般,旁边的鱼鲭扭过头,尴尬的脚趾扣地。
临子期赶紧翻了下一页,却只见上面写着,“她哭着推开他,他却忍无可忍的横冲直撞,让她再也叫不出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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