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说起那个家族,他已经没有一丝的情谊,相反对于林府,却已经充满感激。
白夫人就悄悄对林如海说:“我看,这还是记在姐姐名下为好。”
林如海和黛玉瞬间明白了白夫人的心思,俱是面露感激之情。
自古就讲究香火传承,将嗣子记在贾敏名下,一来原配和继室的地位到底还有些区别,对于林瑞文今后的发展也好;二来嘛,便是让贾敏不至于后继无人。
可这样的话,她就等同于无后了。
林如海不语。
白夫人似乎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淡然的笑笑:“从前我大归的时候就把下半辈子都想的清清楚楚,如今更不用提。”
她一向洒脱,林如海因此默然,只唤一声林瑞文:“你母亲为你前程着想,你以后当好好待他。”
林瑞文自然恭恭敬敬应了。
过了除夕,又挨挨攘攘到了正月,少不得要请亲友吃年酒坐席。
白夫人携着黛玉往相熟的各家亲友里去探访,先去了白府。
自打白夫人许了亲事,白老夫人也许是担心女儿嫁出去之前要守孝耽搁了这门好姻缘,居然病病歪歪,直撑到如今还在病榻上缠绵。
白夫人亲自给白老夫人侍奉汤药,又笑着宽慰她老人家:“娘您放心,我一切都好,林家上下待我很好。”
白老夫人见她气色好了不少,虽然多了些镇定从容,但仍旧有一股淡淡的出尘感,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般搅和女儿的亲事是对是错,面上不显露出来,只让人去她的陪嫁里收拾一卷黄公望的《天池石壁图轴》:“听说女婿好画画,回头走的时候带给姑爷,就说是我老婆子送给他的。”
唬得白夫人忙摆手连声道不可,白老夫人眼皮垂下去:“有什么不可的?横竖以后半辈子都要指着他过活了。”
白夫人担心的扬起眉毛,偷瞥白老夫人神色,似乎是非常担心她老人家知道真相。
黛玉怕老夫人起疑,就忙打岔:“老太太,偏了您的好物件,只怕大舅母不让我们出门。”
她如今是当白夫人的女儿一般称呼,将白夫人的娘家嫂嫂称为“大舅母”,她这般乖巧,让白老夫人心里安慰不少:可见女儿跟继女的关系还不错。
白家如今当家的是白夫人的大嫂:白徐氏,脸儿圆圆,性子和蔼,闻言就当下笑着装出吃醋的样子:“老太太,您眼里倒只有女婿,也不给竹儿梅儿留着。”
竹儿和梅儿是她膝下一对儿女,也素来深得老太太欢心。白老夫人知道儿媳妇素来大度,不是那种在钱财上小家子气的妇人,因而也笑呵呵道:“你这个搂钱靶子,这就吃起醋来,回头我自有好东西留给我孙儿。”
白家大小姐白梅就撅起嘴巴不依不饶:“就有哥哥的,没有我的吗?”
一时屋里欢声笑语。
黛玉也抿起嘴笑。
她如今也渐渐长开,眉目间初见倾国倾城的风貌,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更兼举止大方娴雅,又在交往上聪颖从容。
白徐氏就起了心思,过会子悄悄留着小姑子单独说话,问她:“林姐儿可有说了人家?”
白夫人一愣。
白徐氏就不好意思抿抿嘴:“还不是竹哥儿,他就快到年纪,可满城的闺秀瞧上去居然没有一人如林姐儿这般好,真真儿是个玉石一般温润的人。”
白夫人发自内心的高兴,她笑着说:“林大人想多留姐儿几年,我便不插手了。”
的确继母对于继子女的婚嫁之事更应该避嫌,不然不管嫁的人是好是坏都有人说嘴:若是嫁的好了,人家说你为了给自己儿女铺路;若是嫁的不好,自然就说你心思歹毒。
白许氏闻言就感慨:“你也不太容易。”
两口子过日子讲究缘分,便是这家世、才学、品性样样上乘,也不一定两人就合拍,引得继子女不快,到时候还不是要骂继母。
白夫人忙解释:“林大人和林姐儿都不是那等人,只是我也不知道该给林姐儿找个什么样人家。”
白许氏不再勉强,又神神秘秘问她:“听说妹夫给前头的夫人立了个嗣子,还特意告知了咱们白家,那孩子怎么样?”
立嗣子告知白家是对白家的尊重,白家人也很赞同林如海的做法,如今林如海不是青春儿郎,及早立个嗣子,也省的白家女儿要传承香火的压力太大。
白夫人想一想林瑞文平日里的作为,点点头:“是个知礼的,性子腼腆,林大人常把他带在身边,教他些眉高眼低。”
嫂子就问:“那你觉得梅姐儿怎么样?”
白夫人吓一大跳,她盯着嫂嫂。
白许氏就不好意思的说:“都说儿女是债,我也是愁的。”
白夫人却知道白家的嫡子嫡女哪里就愁嫁娶?便是什么都不懂的痴儿,也有人愿意娶了去金尊玉贵的供着。
嫂子这么问,只不过是担心她生不出一儿半女,以后老了没有亲生子女依靠。想让林家的儿女跟白家联姻,好让她老了也能跟林家扯上关系,好老有所依罢了。
嫂子就没有想过竹哥儿和梅姐儿以后过得不幸福怎么办?
当然想过,嫂子一直疼那双儿女。可是与他们相比,却是先考虑她这个已经出嫁了的大姑子。
她眼眶红了,从前与恶毒的婆家周旋时她没有哭泣,和离被人指指点点时她没有哭,母亲使手段逼着林如海娶她时她没有哭,此时却忍不住泪盈于眶。
她努力宾住要掉下来的眼泪,拉起嫂子的手:“大嫂,谢谢你。”
大嫂自己先慌了,忙推她:“大正月的,掉眼泪不吉利,多想着点高兴事。”
想到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姑子她也有些烦闷,可还是努力劝慰着她:“你如今嫁入高门,又儿女双全,夫婿敬重,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白夫人这才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眶。
等回到府中她便寻了个机会打发人叫林如海来,隔着屏风与林如海打听口风:“我娘家的那个竹哥儿,大人觉得怎么样?”
林如海想起来:“哦?那个个子高高的哥儿?书读得可以,一本《春秋》多少人读不通,他居然说的井井有条,单是这一条就远胜常人……”
见他还要滔滔不绝说下去,白夫人忙打断他:“今日请大人来不是要探讨学问,是想问问大人觉得竹哥儿可堪良配?”
?
林如海愣了。
白夫人不由得笑这林如海素来精明,可涉及女儿就变成了个睁眼瞎,她只好提示:“我瞧着竹哥儿与咱家姐儿年纪相当……”
“这个?玉儿还小吧?”林如海还是呆呆愣愣的。
白夫人哭笑不得:“如今都十三岁,年前我带她出去交际,已经有许多家夫人打探过口风了,正月里正好去我娘家,我娘家嫂子多问了一句,我看着竹哥儿长大的,觉得他心性正直,倒是个有良心可托付的。就不知道大人何意?”
适才还夸竹哥儿夸得天花乱坠的林如海忽然有些后悔。
要是做弟子、做学生、做门生,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人选,可要是做女婿嘛,就有点不合林如海的意了。
他板起脸:“还差些意头,竹哥儿虽好,可是是长房嫡孙,玉儿嫁过去就要做主持中馈的宗妇,体面倒是有了,可人前风光人后受罪,总归是辛劳。”
白夫人颔首,这倒是个疼女儿的,她想起了白老爷子,也是这般疼爱自己,心里就有些发软:“大人可有什么要求不妨都说出来,我也好给姐儿提前寻摸着。”
这么早?林如海愕然,他还想多留女儿几年呢。可想到适才白夫人提醒说是已经十三岁,到底豆蔻年华,总要筹谋起来。
他当下道:“出身不能太低,否则家里没有规矩倒让玉儿受委屈;却也不能过高,特别不能是宗室,里面应酬起来太费心;
不能是武将,不然打打杀杀做妻子的揪心;也不要品阶太高的文官,不然要攒资历去外地上任玉儿哪里受得住那个颠簸?
家中不可人口太单薄,否则家里会逼着妻子添丁进口;家里也不可兄弟妯娌太多,否则太纷乱嘲杂;
不可没有长辈,否则女婿没有大人约束很容易为非作歹;可也不能婆母太苛刻,你也是女子,当知道世间多有婆母欺辱儿媳的事情;
不能年纪长于玉儿而太多,否则两人说不到一起去;却也不能年纪太轻,没有资历,我的玉儿又等到哪年才能等来他的凤冠霞帔?”
……
作者有话要说:呼——
好沮丧,文很冷,无数次想罢手不写了……
第106章两少年忧心忡忡愁亲事老夫人冷嘲热讽刺母女
白夫人听得瞠目结舌。
她抿着嘴笑起来,觉得这个平日里板正的林大人可真是有趣:“大人这找法,便是大罗神仙都难以满足。”
林如海一愣,可不就是?他不好意思起来:“玉儿性子单纯,寻婆家就要慎之又慎。”
白夫人就道:“我娘家这竹哥儿说起来还算符合先生期许,婆婆和善,竹哥儿又是少年进士,也不是宗室王侯,家里不穷又不豪奢,孩子学问好,与玉儿想必相得。”
林如海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他道:“我便去外头打听下白竹,你也在外头寻摸下看有无其他人选。”
白夫人点点头,却忘了林如海在屏风那头看不见:“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大人得好好挑挑。”
林如海闲了去寻林瑞文:“你平时里与举子们应酬相和,莫不如问问白竹其人品性如何。”
林瑞文一头雾水,却也按章办事。他在私下里玩的时候,就少不了问傅云飞和陈思聪:“你们在京里人面广,可与白竹相熟?”
陈思聪大咧咧捏一粒花生米放嘴里:“你问他干嘛?最是板正不过的一个人老学究,无趣得紧。”
傅云飞就在他肩膀上拍一把:“人家稳重有才,在你嘴里就成了老学究,我看你啊,真是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被他这么一拍,陈思聪差点呛着,他咳咳咳咳嗽了起来,好容易喘了口气,翻着白眼:“你是要我命啊兄弟,下回别在我吃饭时拍我!”
傅云飞歉意满满,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上一杯茶:“赶紧喝。”
陈思聪拿起茶盅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才呼吸顺畅,他缓够了气,又问林瑞文:“好好的打听那么个人做什么?”
林瑞文也摸不着头脑:“父亲让我打听的。”
陈思聪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肯定是想给你相妹夫呢!”
却没注意傅云飞手里的茶盅一抖,茶水差点撒了出来。
林瑞文也没瞧见,他忙着回答陈思聪:“我也不知道,反正父亲让我打听他品性举止。”
陈思聪笃定满满:“没跑了!肯定是这个!”他眼睛亮闪闪,“要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走!我们一起去寻你妹夫相看相看!”
林瑞文先不乐意了:“你可别乱说,坏了我妹妹名声。”
陈思聪笑嘻嘻道:“知道知道,咱妹妹嘛。”
谁料傅云飞和林瑞文齐齐出声:“谁是你妹妹!”
陈思聪一缩脖子:“你们也太苛刻了些,不过是玩的好!我又没有玷污她名节的意思!”,却被傅云飞和林瑞文的白眼瞪得连连后缩,“好好好,你们说了算。”
他又赶紧岔开话题:“话说回来,我们是寻个扬州瘦马去试探白竹呢?还是跟跟踪他,看他是不是往城北花柳巷里去呢?”
他一拍脑袋:“我似乎认识一个妈妈,手下说不定有调教出来的清官人儿……”
看他说得肆无忌惮,林瑞文先红了脸,他素来喜欢读书,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倒是傅云飞冷冷哼一声:“你先别想别的,要知道姑娘出嫁,身边的丫鬟也大都要准备个下落,或是嫁给身边的大管事做管事媳妇跟过去,或是留着给姑爷预备做通房,你可想清楚了没有?”
陈思聪的脸登时煞白。
傅云飞笑:“你还操心别人的事情,先操心自己的事吧。”
林瑞文还没听明白:“怎的这与思聪有和关系?”
没人回答,另外的两个少年郎忧心忡忡坐在那里喝闷酒。
林瑞文嘟哝一声,也给自己满上。
正月里贾母要接黛玉来家里热闹,黛玉想到迎春不久要嫁出去,凤姐儿又要马上启程去四川,这样子姐妹们相聚的机会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因而欣然答应。
贾府照样还是花团锦簇,多了些笙歌聒耳、锦绣盈眸,黛玉与众人见过礼,又到缀锦楼迎春处,将一个包袱和锦盒交给迎春。
黛玉柔声笑着说:“迎姐姐的好事将近,我特意缝了些发带、荷包等物,这荷包用的蜀锦,姐姐将来去送人也好,自己留着玩也好,都能用的上。”
黛玉又让紫鹃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玉镯子,并一个玛瑙搔头,黛玉道:“慈家诗礼传家,我送你金银之物倒俗了,所以就准备了玉石之物,横竖也不让你失了面子。”
迎春感激不已,她急忙推辞:“荷包我收下便也是了,玉器贵重我可不敢收,妹妹留着自己用。”
黛玉摇摇头,将她的手推回去:“你去慈家是虽不是做宗妇,却也是要顶立门户的,何况我们姐妹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说话间凤姐儿进来,她早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感激黛玉,朗声笑着说:“迎丫头既然过意不去,回头林姐儿嫁人的时候,你添妆添的厚一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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