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事情,王熙凤瞪大了眼睛。
“贾珠本来比我大几岁,他读书的早,因而先生是紧着他的进度讲,我年纪小听不懂,先生越发不喜我,我忽然失了兴趣,偏偏身边的小厮是太□□顿给我的,常给我带些外面的好玩意儿……”
说到这里夫妻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是小孩子看不懂,只以为二太太对自己慈爱,便是读书被先生责罚,二太太也帮自己兜着瞒着,哪里知道这就是捧杀?
贾琏闭上眼睛,似是才被人除去眼睛上蒙着的遮眼布:“母亲过世后一年,我身边的奴仆或是偷盗,或是不尽心,太太便说要换,齐齐儿换了一批新仆。待到我稍大些,太太便给我送来一批长相水灵的丫鬟,说是个个通文墨……
”
凤姐瞥他一眼,这两口子人精一般,说到这里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两人的精明居然一直没看透身边的中山狼。贾琏苦笑:“我那时候小,懂什么事?还不是由着太太揉搓,倒是我总归命好,有仆人带着我去赌坊里走动,被我舅舅撞见,将那仆人当场打死,我还嫌舅舅伤我颜面,从此断绝往来。”
说起这个舅舅,凤姐极其陌生:“怎么的,家里还有舅舅?”
贾琏点头:“母亲出身亦不低,不然怎么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只是母亲去世后,舅舅来灵堂前闹,说是贾家虐待,折腾来回,伤了两家和气,自此不往来,只我小时候在外面还能遇上舅舅,或给我笔墨,或赠我鞋袜,可惜我年少不懂事,明明是舅舅处罚刁奴,我却恨舅舅伤我颜面,从此不往来,再后来舅舅调任外地,便再也不见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王熙凤道:“你可有舅父那里的地址?快到中秋,明日里我便置办一份中秋节礼,你写封书信,咱们给舅爷送过去。”
这倒稀罕,凤姐儿惯常在家里嚷嚷:“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贾家吃用的了”,居然还有这般维护夫家亲眷的一天,贾琏心中感动,说起了一桩事:“你既交了家里的财权,想必一时半会子闲下来心里难受,我手里母亲的嫁妆还有父亲给的一些产业,以后便由你打理吧。”
这可是意外之喜,凤姐儿自从嫁进来就没有摸到过丈夫的私产,须知这天下男人手里拿着私房钱,总归是要有些小九九的,就怕他那天在外面养老婆,因而凤姐总是忌惮着。
此时贾琏忽然说要给她,凤姐儿又惊又喜,面上却做感动状:“原先是我不对,母鸡司晨,还是官人自己收着罢。”
贾琏摇摇头:“我今后要读书,哪里要操心这些,再说咱们夫妻一体,谁拿着不是拿着,怎么能生分了?”
凤姐点点头,心里却想,原来自己稍微的示弱就换来丈夫的掏心掏肺,就连巴巴儿得不到的私产也归了自己,如此看来这夫妻相处之道还是要好好琢磨。
想到这里她柔声说:“我是个命苦的,生母早逝,幸好有个同胞哥哥,因而家里主母不敢为难,却也不让我识字,整日在我耳边讲些要扶持王家的鬼话,等我嫁人,更是听着太太和娘家的糟心话,居然让我蒙了心,将坏人当亲人,真是伤了夫君的心。”
贾琏摇摇头:“原来你我都是个自幼没娘的可怜人。家里又无人教导,难免不被那心怀叵测的小人拿捏。”
思及此,他说:“你且保养好身体,以后我们日子还长着呢。我虽然不才,但努力读一个秀才功名总可以,咱们武官之家虽说本来就不靠功名起家,但有个功名以后在外面走动也多几份依傍,总归能结交些入流的朋友。”
丈夫要上进,凤姐自然高兴:“明日里我们就去拜师。听婆母娘家是博学人家,以后夫君考个功名也告慰婆母。”
她说的婆母自然是贾琏逝去的亲娘,当下贾琏心中百感交集,半响叹口气:“可怜二太太算计半天,为了名利逼着贾珠哥哥用功,结果他年纪轻轻就夭折了,如今有个宝玉,只好一味溺爱。天可怜见的,林姑父还记得我们,出言提点,总算是娘亲保佑。”
夫妻这番一对话,才知道双方都是个苦命人,因而原来各自敌对的心理尽消,倒从今夜起才有些过日子的齐心协力。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奶昔太好吃了,所以今天吃了奥利奥奶昔。
奥利奥真是甜品界的渣男(并不是),跟谁都很合适的样子
我基友听到我喝奶昔就说奶昔减肥。我:???
后来我搞明白她的意思是把奶昔当正餐,而我是拿来当零食的。。。
求一个作者收藏,求一个文章收藏,不然感觉自己好菜。
第34章凤辣子做戏吓老尼黛玉立志救姐妹
却说贾琏夫妻俩一夜彻谈使得两人认清了真正的敌人,互相达成了谅解,终于不复从前那般你提防我我提防你的情态。
凤姐心里一边夫君的醒悟,一边又悔不当初,心里煎熬;贾琏则悔恨自己荒废那么多年,两口子心里都存着事,是以夫妻都是一夜未眠。
瞧着外面天空刚刚有些鱼肚白,贾琏已经翻身起床,王熙凤也跟着爬了起来,倒是外面伺候的丫鬟们先唬了一跳,一个个蓬头垢面着就慌忙来伺候。
可奇怪今儿个热水烧不及二奶奶都不责骂,只是不耐烦的说:“就将就着洗洗吧,还有事。”
这能有什么事?丫鬟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但二奶奶如今管家,便是谁都不敢多问。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先是二奶奶亲自从库房里寻了些笔墨纸砚,那笔是御贡湖笔,墨是上好的王屋松烟,纸是青檀熟宣,砚是已故大太太嫁妆里的端溪石砚。
那礼别说是公侯人家送礼,便是帝王拜师也很了得了。二奶奶却二话不说给了二爷。
王熙凤打发贾琏出门拜师以后,就赶紧差人去送信给长安节度云老爷,道是随后探查得此事所涉颇深,不能牵扯,因而求云节度千万莫要再插手此事。
万幸官司的另一方是原任长安守备公子,好歹也有些势力,因而两家还在胶着,官司还未有定论,让凤姐能有些转圜的余地,不然若是此案定论,那凤姐可真是怎么也洗不清了。
待接到那边回信说是知晓此事再也不掺和进去,凤姐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早就把馒头庵净虚老尼招到府里,却也不明说自己为什么忽然不管,只是做出受到惊吓的样子,慌不迭责问老尼:“素来当你是个稳当的,我才瞧你的面子上接了那事,却不料,被你卖了!”
净虚老尼也被吓唬住,忙告饶:“奶奶说的哪里的话,贫尼是打量着这官司只是府上吩咐一句的功夫,哪里想到连累了奶奶。”
净虚这么激凤姐,凤姐却忽然听明白了,她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一向喜欢听人家吹捧自己辛苦能干,可自打收到林妹妹的警告,知道这事情不对,抱着狐疑的态度,才发觉这老尼居然对自己耍心眼。
她心里勃然大怒,面子上却仍演戏:“可不得了了,这下被你坑惨,得罪不该惹的人,了不得明日里你我都得下狱。”
净虚慌得抖得筛子一样,她跟张家兜揽下此事后,凤姐要了三千两白银,她自己擅作主张跟张家要了五千两白银,给了凤姐三千两,剩下的两千两可都被她自己吞没了。
凤姐瞧她神色已经猜到几分,心里更加不喜此人,原来当是个油滑些的出家人,没想到实际却是个假批僧衣的掮客,顿时憎恶之极,心里已经生了一计。
她故意推开窗看看院中有无别人,才探进头来悄悄说:“您老人家这么谨慎的人,却没发觉近来身后跟人了?我也是前几天才发觉,找了人查才知道咱们这回啊可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说不定还要砍头呢!”
瞧着老尼打了个激灵,凤姐心中满意,叫你诱我入彀!叫你算计我!要不是林妹妹出言相劝,只怕明日里我还真要被砍头!
她凑过去将银票递过去:“这三千两银子还给你,你赶紧拿去给张家,求他们千万不要跟人提及此事,不然你我小命都不保!”
净虚老尼还退让:“这钱就当是给奶奶压惊的。没得出了钱还讨回去的规矩。”
呵呵,这是不愿意吐出来自己那一份吧,凤姐继续吓唬她:“这钱可不能留,官府查人这银票就是铁证,若是没收钱还只判个流放,查出来收了钱那可是砍头!”
说着做出送瘟神的样子:“如今我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盯着,不敢多留你老人家,您老回去可千万记得叮嘱张家不能把咱们说出去,就说咱们帮不了这个忙。”
净虚直到出了贾府还一脸荒,她装作不经意,往身后打量,不打量不要紧,这一留意就发现自己身后真跟着人,唬得她立时三刻就跌了一跤。
这人却是凤姐找人扮的,反正净虚老尼心虚,也分辨不出来对方是原任长安守备的还是官府的抑或是凤姐的人。
派去追踪的小厮回来报给凤姐,净虚老尼将钱尽数还给张家,还嘱咐张家不得提及此事,随之便连夜打包潜逃往外地。
张家拿了钱,愁眉苦脸去找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少爷,这件事本来就是李少爷在后面指使,他见色起意,想要拆散金哥姑娘和原长安守备公子。
可如今接连遇到挫折,先是本来帮忙说话的云守备赔礼不敢管此事,后是托的荣国府上退避三舍,这让素来喜欢仗势欺人的李少爷好一顿猜想。
他猜了半天,也只能猜出,莫非原长安守备家虽然辞了官,朝堂里却还有了不得的关系?
李少爷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能让不可一世的荣国府退避,那得是何等通天的能量?俗话说破船还有三两钉,莫非原长安守备家这破船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在背后?
这种花花公子,并不是爱金哥多深,本来就是爱好巧取豪夺。可如今碰了钉子,瞧着其中水深,自然不敢贸然踏入,索性收手,这官司便了了。
张家本是被李少爷权势胁迫而已,如今李少爷收手,怕夜长梦多,赶紧将女儿依照原婚约嫁了过去,金哥本就心悦守备公子,两夫妻和和美美,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水月庵净虚老尼出逃的消息传到扬州林府,黛玉先是一愣,后才想起前因后果,这忍不住嘴里念了一声佛。
晴雯好奇,问了几句,才知道王熙凤和贾府的事情,原来黛玉虽不是佛教徒,但事情牵扯到佛门子弟,总有几份不安。
晴雯撇撇嘴,她倒通透的很:“姑娘莫要担心,这不是作孽,反而是助佛门扫清门户。您想想,从前咱们在贾家住的时候,那水月庵里的尼姑们都做些什么?”
黛玉愣了一愣,才说:“呃……蒸馒头?”
晴雯“噗嗤”一笑,林妹妹这嘴上俏皮的功夫可真是不改,贾府怀有偏见,说三道四把这叫做刻薄,可晴雯从后世来,最欣赏女子富有幽默感。
水月庵还真是蒸的一手好馒头,因而获得了馒头庵的诨号。晴雯倒不是说这个:“从前那水月庵的尼姑师傅们没回来都跟府里化缘,初一十五的月例香供银子贾府那可是每回都断不了的姑娘可知道?”
黛玉点点头:“贾府那个婆子叫余信家的,专门管着往各庙里布施银子香火钱,有时候余信家的跟水月庵的师父咕唧半日,便是合计这事。”
晴雯笑道:“如此一来我们便可知道水月庵并不缺钱,本来宁荣二公当日修造铁槛寺,现今还有香火地亩,以备京中老了人口,在那里停灵。馒头庵和水月寺一势,也算是贾府的家庙了。”
这在贾府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有些灵通的婆子丫鬟们都知道,黛玉不懂晴雯要说什么,侧耳倾听。
“姑娘可知那水月庵的尼姑和小尼姑智能儿常去寻那惜春姑娘说些似是而非的佛法教义,明面是宣扬佛法,暗地里却给诱拐几个小丫鬟使唤,便是周瑞家的明里暗里骂那些尼姑秃歪剌一般。”
黛玉叹息:“这些人待在佛门净地,不想着修行,却竟然存了这等龌龊心思,可真是……”
晴雯深以为是,她前世里便遇到过这种人,假托教派名义,打着修行人的旗号,实际上却是邪教徒,总是盯着高门大户,或是企业高管、或是名校教授,要么劝那些人捐钱,要么劝那些人断发修行。
若只是修行也算是劝人向善,却偏偏让人家捐了家财;若是捐家财给宗教或是行善事也行,却偏偏让人家把钱财给他,之后拿那众多钱财,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晴雯前世作为一名单身女性高管,自然也被这帮骗子给盯上,一开始晴雯以为是修士讨论会,便欣欣然前往。
没想到去了以后才发现牛鬼蛇神,自己个儿建立了教主、教义,与官方已知的宗教毫无任何关系,偏偏引得那么多人上当。
可惜晴雯长在红旗下,自幼就信奉“一切可靠自己双手努力获得”这一套朴素的价值观,那些人嘴上传播的“构建健康的全息之网”、“回归幸福天性”只能让她忍俊不禁。
她闲闲问对方:“你可认为菩提流支版的《金刚经》比鸠摩罗什版的如何?”
好一个田雯,小小一个问题,将来劝她的邪教徒们打得落花流水,对方脸红一阵白一阵,半响才说:“我们只听教主所让我们通读的教材。”
好么,打着人家的旗号骗人,却连人家的经典都没读过,田雯当下就告辞。
没想到穿越后居然也遇到这种人,真是古今都有这等骗子。想到那净虚师太逃亡异乡,晴雯忍不住的乐:“她留在京师只会给惜春洗脑,看中了惜春名门贵女的影响力,又看中了贾家的财帛,若是惜春在她那里出家,贾家肯定会多加供奉,便是惜春本身应得的那份嫁妆也少不得了要落入那几个假尼姑的钱袋里,如今她逃亡异乡,惜春可躲过一劫。”
黛玉被她勾起了心事。惜春的结局她是知道的,贾府龌龊肮脏,女孩儿能有什么好名声?又无人真心实意为她的未来筹谋,出家倒真是一条清净路。
可惜出家却没找对庙,生生进了假尼姑窝,以后不知道还要被怎么磋磨。
惜春和黛玉交集不多,可在贾府的时日里,黛玉觉得她还有些活泼天真,万万想不到以后她会变得孤僻寂冷。唉,在贾府那般泥淖里,孤僻些才能不同流合污。
不管如何,黛玉此番还想改变惜春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汤圆在全职写作,也不知道所做的对不对。
因为自己不像是有天赋的人啊。
gu903();不管怎么样,想去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