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庄凌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有你这样的?劝一个演员不入戏,性质跟劝职员不用敬业一样。”
“果然大佬就是任性。”
“只对你一人任性。”
“这话我喜欢。好了,大佬,你还要抱多久?”庄凌反手也拍了拍舒伯珩的背,“站这么久不累吗?”
“对了!你还没点评呢!怎么样?”庄凌一提起这个,瞬间就又恢复了小狗般的模样。
看得舒伯珩忍俊不禁,他拉着庄凌在床上坐下,“不错。”
“……”庄凌等了又等,居然就真的没下文了,他忍不住问,“就这样?”
“阿凌,你告诉我,你看着前面的时候在想什么?”
试镜最困难的就是演员要演独角戏,明明前面是空气,却要当做有活生生的人,有或者对戏的人只是平板地念着台词,却要当做他声情并茂。
但如果仅仅是虚构出一个模糊的形象,又不足以带他入戏。故而,舒伯珩有此一问。
“我……勾勒出了那个小女孩的样子。”
“她长的什么模样?”
“嗯……她拥有金色的波浪卷,大大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是灰色的。她很可爱,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嗯,形象是很具体了。
“还有呢?”
“还有……她穿着深蓝色的裤子……”
“好了你不用说了。阿凌,恭喜你,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国际演员最基本的素质。希望你试镜成功。但是我更希望,到此为止吧。还是那句话,不要入戏。”
庄凌将要面临的这个角色本身,以及这个电影基调,整体都太过灰暗,他害怕他陷得太深,最终剥离不出来。
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相反,它太多太多了。去年五月,国际影后在家服毒自杀,去年十月,著名戏剧演员因为揣摩角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最后撞墙而死,死状极惨。
所以舒伯珩实在很担心他的状态。
庄凌不得不在他的面前蹲下来,手扶着他的膝盖,仰头看他,“亲爱的,你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啊?你还不相信我吗?”
“……”舒伯珩心想,我还真是不相信你,毕竟以前你从来过没有这么多负面角色都挤在一起的经历,我怕你应付不来。
“好嘛,我同意你陪着我,好吧。”
庄凌说这个只是权宜之计,试镜还在二十几天后呢,虽然有的是时间准备,但那时候恰逢舒伯珩进行第二疗程的时候,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庄凌哪敢让他出去?
更何况,试镜的地点并非Z国,来回奔波,又要耗费不少精力。
舒伯珩一看庄凌不自觉显得心虚的眼神,哪里还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只不过,既然他想骗他,那自己也该配合他,反正到那时候,自己总有办法过去。
《天狼》剧组在一周后结束了在庆城的拍摄,全员也抵达了京城。庄凌忙碌的拍摄生活又开始了,只不过这次他可以在每天收工后回到家里,继续照顾舒伯珩。两人通常在有限的时间都腻在一起,偶尔庄凌也请假陪人去医院。小日子过得幸福而充实。
第195章陪伴(月票加更)
就这样,还是到了他们不得不面对的日子了。
今天舒伯珩要进行他的第二轮化疗。为了提前做准备,他已经在三天前重新住进了医院。
“我能进去陪着他吗?”庄凌充满希冀地问。
“当然。这事不看我们医生,而看他。”周医生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他肯让你留下来,不就是默认了吗?还不快去,这会儿该难受了。”
庄凌其实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勉强把周医生的话全部听完,就拔腿往病房里跑去,活像有什么人在追他一样。
周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摇了摇头,拿着他的记录本也走了进去。
庄凌进去的时候,舒伯珩正半躺在床上,左手无力地轻抓胸前的衣襟,费力地喘着气,眼睛半睁半阖,额上全是冷汗。仅仅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憔悴得不成样子,这让庄凌的心头一跳,几乎落下泪来。他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然后把手覆上了他的手。
那双手冰凉冰凉的,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庄凌忍不住用他的两只手把他包裹起来不停地呵气。
也许是动静太大了,舒伯珩轻轻动了动,把头歪向一边,涣散的眼神也重新聚了焦,“你来了……”
声音太虚弱了。庄凌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是不会相信一个人前后一个小时竟然状态相差这么多的。
周医生同情地道,“已经算是不错了。你是没有见到第一次……唉,不说了。可见这段日子被你养得还不错,至少现在还没吐得稀里哗啦,不是吗?”
但事实证明,有些话真的是不能乱说的,容易应验。周医生话音刚落,舒伯珩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把头歪向一边了。
“不好!”
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周医生事后总结,可能是舒伯珩那时候已经在竭力忍耐了,所以特别听不得那个“吐”字,一听可不就忍不住了嘛?唉,总之,都是泪啊,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又引发了心脏的毛病,被自己师兄和师傅连番教训。
总之,舒伯珩吐了这一阵,是彻底没有力气了,他瘫软在庄凌的怀里,被庄凌紧紧搂着,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为了怕他再吐,庄凌整个人都上了床坐在后面给他当人肉靠垫,尽力地维持住他的坐姿。但是舒伯珩根本坐不住,一直要往下滑,意识也有点模糊了,往往要庄凌连声叫三四次,他才低低地应一声。把庄凌心疼得不行。
“累了就睡吧,不要撑着。”
可是没想到,在这句话说完之后,舒伯珩竟然浑身都颤抖起来,庄凌原本握住他的手,被他死死反握住。庄凌吃痛差点叫出声来,但此刻他更担心舒伯珩。
“这又是怎么了?!”他慌乱地回头看着医生们。
很快,舒伯珩的下一步动作给了他答案,“冷……好冷……”
他下意识地把整个身体都蜷缩进庄凌的怀里,庄凌随手一摸,都是冷汗,他赶紧拿过薄毯把他紧紧地裹着,可是舒伯珩还在不断地喊着冷,就连牙关也在轻颤着。
很快,他把头偏向一边,又吐了。这回他直接虚脱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庄凌发现不对,死死地搂着他的上半身并保护着他的头部,他能整个人栽下床去。
“阿珩!阿珩!”
舒伯珩双目紧闭,嘴唇灰白,憔悴得不行。
“快把人放回床上!毯子给他盖好!”
大概是因为太难受了,纵使失去意识,他也依旧在不断地颤抖着,头一沾床,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个团。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看起来实在令人心酸。
“把他身体展平,这样子不行的。”
“哦……”庄凌闻言和其他几个医生一起帮助舒伯珩将手脚舒展开,可是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一旦放手,舒伯珩马上就又蜷缩起来。庄凌不得已,只得整个人躺在他身边,用自己的手脚把他整个人禁锢在怀中,不让他乱动。
也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舒伯珩不再那么反抗了,渐渐地也消停了,安静地窝在庄凌怀里睡着。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又过去了。
周医生弯下腰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见暂时稳定下来之后,就招招手,和其他医生静悄悄地走了出去,只留下那床上相互依偎的人。
舒伯珩这一回又昏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一直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地总感觉有很多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嗡”地叫着,让他忍不住要皱紧眉头。
“怎么回事?好像有点低烧。”
“这是正常的,温度不太高就好。”
“几度?”
“37.7°。”
“确实不高,用物理降温吧。”
“好。”
庄凌小心地把他病号服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露出他瘦削的胸膛。他用毛巾沾了水,拧干,先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肌肤,然后慢慢地擦拭了起来。
也许是发烧的缘故,舒伯珩在毛巾触碰到自己的时候轻轻瑟缩了一下。
庄凌慌忙拿开毛巾,“冷吗?”
舒伯珩当然没有回答。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庄凌接着从脖子开始擦起。
就在庄凌擦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候,舒伯珩轻轻动了动,苏醒了过来。
“阿珩!你醒了?”
“阿凌?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你睡了快两天了,可吓死我了!”
舒伯珩动了动脖颈,撑着床板打算坐起来。庄凌见状赶紧扔了毛巾弯腰扶着他,“别动!你现在没力气,躺着就好。”
他看舒伯珩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不由得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头晕吗?”
“嗯,有一点。”
“你发烧了,我正给你降温呢,很快就好了。你现在还冷吗?”
“……”舒伯珩现在不敢摇头,害怕头晕,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害怕一不小心又吐出来吓着了身边的人,只好一动也不动,等待那一阵恶心过去。
第196章继续腻歪
庄凌却误以为舒伯珩又晕过去了,吓得赶紧按响了床头铃。
“阿珩!阿珩!”
舒伯珩无奈地重新睁开眼睛,“阿凌,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反胃。”
“反胃?那要不要把床再给你摇高一点?”
舒伯珩想了一下,觉得也好,就点头了,他看了一下自己裸露的胸膛,问,“你能先把我的衣服合上吗?真有点冷。”
“啊?哦!”庄凌手忙脚乱地把他的病号服合拢起来,又重新扣上扣子,“还冷吗?要不?我抱着你?你发发汗或许就退烧了?”
舒伯珩忍不住低沉地笑了起来,“不会这么快,估计还要烧几天。”
“啊?那怎么办啊?这人不就烧傻了?”庄凌心疼地摸摸他的额头,在心里祈祷快点降温吧。
“低烧而已,怎么?怕你老公变成傻子,满足不了你的审美?”
“你是傻子我也爱。你看啊,我连光头的你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啊?话说,你真的要顶着这么个形象度过接下来的小半年时间吗?”看来对舒伯珩的“一意孤行”还有些怨念。
“呵呵,看来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啊。”
“啊!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的头发挺软的,很好摸。这下要很久摸不到了。”
“你啊……”舒伯珩慢慢地又把眼睛闭上了,“这次吓到你了吧?早说了让你不要待在这里。”
“不!我就要在这里!不然谁来心疼你,谁来照顾你呢?我现在只后悔,第一次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我每次一想起,就觉得……觉得……”庄凌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好像下一秒就能不管不顾地哭出来。
舒伯珩默默地握紧他的手,虚弱地道,“没事的,会过去的……”
“是啊,都会过去的。”庄凌喃喃地道,没有人回应他,他转头一看,却是舒伯珩又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起身接着给他擦身,却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医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按响了急救铃。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医生动作轻点,同时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
医生们会意,慢慢地退了出去,并顺手从外面关上门。
就这样一觉到天亮,第二天,舒伯珩的状态好很多了,只是如他所说,果然还发着烧。不过好在温度并没有再升高,依旧维持在昨天的水平,还下降了一两度。
“人怎么样?”
“还烧着呢,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不过好在各项指标还算稳定,只希望别再出什么差错就行了。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几天不见人?也没来看阿珩。”
“我……咳,别提了,还不是床上这个家伙,让我替他做苦力。”
“苦力?”
“怎么?你不知道吗?这家伙做的投资都是我在帮他打理,简直是要把我压榨完最后一丝价值。”
“不知道啊,他平时在做什么投资?”
“那可多了去了,股票,期货,或者一些高科技的项目,总之就是广泛撒网。这些年,积累下的财富,没有这个,也有这个。”朱奕能神神秘秘地比出两个数字。
庄凌目瞪口呆,“五……五千万?”
“五千万?你太看不起你老公了吧?现在随随便便投资一部电影回本都超过这个数了吧?账上能提出来的是五亿,压着的还没算呢。所以你是不用当心他养不起你的。而且投资钱生钱,只要好好经营,说不定明天翻一番后天翻两番,这种事情多得是。”
“能……提出来?”
朱奕能在心中偷笑,傻瓜,不久之后你的身价也会飞升了。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赚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恋人。如果是我啊,真的做梦都能笑出来呢。
朱奕能走了之后,庄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边,久久回不过神来。
五亿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五亿现钱……这……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本以为老公现在已经变成小可怜,可没想到还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阿珩,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的。此时的庄凌完全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还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
舒伯珩在住了几天院之后,又回到了自己家。家里现在请了钟点工定时过来打扫,所以纵然好几天没人住,也还维持着离开前的样子,一点灰尘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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