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在灵堂议论这些事情,夜里可睡得安宁?”周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招手叫人把这几个嚼舌根子的人给扔出去了。
人都消失后,他自己默默地站在冰棺前,喃喃说了一句话:“伯珩,若有来世,不要再为他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他说,我会心疼!
庄凌如遭雷击!原来周程竟是喜欢着舒伯珩的。
他用尽全部力气站起来,凶狠地瞪着周程,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见眼前的场景都扭曲起来了,他感觉自己被吸进一股极速旋转的漩涡之中,顿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4章突然重生了
庄凌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哪哪都酸疼,尤其是脖子。他费力睁开眼睛,马上就被刺目的光线激得偏过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地上。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灵魂怎么能触摸到冰凉的地砖?
他心里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终于看清了周围的场景。
他身处的地方是自己最喜欢的一套小公寓里,客厅的摆设此刻凌乱无比,甚至沙发都移了位。而在他的脚边,则堆着一堆酒瓶。什么酒都有,拉菲,XO,各色酒不要钱似地混着喝到快天明,怪不得差点酒精中毒。
这是……庄凌茫然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还用左手捏了捏右手,是实体,温热的,柔软的。
他心中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自己活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他又在心中反驳,怎么不可能?
自己都变成鬼飘飘荡荡这么久了,现在灵魂归位了有什么可奇怪的。大概是老天爷看自己上辈子过得太糊涂了,所幸大手一挥,给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吧。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奔向桌子拿起手机,解锁一看,二零一三年,十二月三十日。
他看到这个日期,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因为他终于记起自己为什么会宿醉了。就在这个日期的前几天,一三年圣诞节,他回融信跟舒伯珩谈了分手,随后不顾他陡然苍白的脸色和一桌子的烛光晚餐,转身在他的咳嗽声中毅然离去。
自己也躲在公寓里喝了好几天的酒。
庄凌苦笑,他就说老天爷没这么好心,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舒伯珩现在必然是被自己伤透了心,媒体和路人想必也在网上骂自己忘恩负义,火了之后要和老东家天恒解约。
对了!伯珩!他记得伯珩当天晚上就因为神经性胃炎被送进了医院!而上辈子,自己竟是一次也没去看过他。
想到这里,庄凌不禁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到房间捯饬捯饬自己,换了身衣服就提着风衣出门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京城博仁医院。在车上的时候,他想了很多,见到舒伯珩第一句话是什么,他会怎么对自己?是不是失望透顶?
可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吃了一个闭门羹。
六层VIP病房门口。
“我要见舒伯珩。”
“抱歉庄先生,舒总刚刚做完检查,精神不太好,已经睡下了。请您不要去打扰他。”
“……”公事公办的口气,庄凌偏偏听出了不屑。
“我要见舒伯珩。”他再一次重复。刚才他上来的时候,都已经从门上的玻璃看到舒伯珩明明醒着,这帮保镖却睁眼说瞎话,分明是不想让自己见人。
“伯珩!舒伯珩!我知道你醒着!我有话对你说!”
门从里面打开了,果不其然看见周程那张脸,“庄凌,你还是学不会体谅别人。”
“我……你先让开,让我见舒伯珩。”
“……”周程沉默地侧开身子,让庄凌进去。
庄凌看了他一眼,把刚才在医院门口买的花和水果交给他就走了进去。
第5章见面
庄凌贴着墙面深吸一口气,不自在地抬手抚平衣角,这才像终于下定决心似地转出来。
舒伯珩正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神色恹恹。他此时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拿着一叠文件在看,下巴绷得紧紧的,似乎还有些生气。
庄凌见到这个场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别扭,大步上前一把抽出舒伯珩手件扔在旁边的椅子上。
舒伯珩低着头看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好一会儿,才抬头无奈道:“庄凌。”
“你不要命了?都弄成这样了还工作?!”
“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看你……”
“钱已经打到你账上了,至于股份……咳咳……股份……我让……”
“闭嘴!”庄凌见舒伯珩一咳就停不下来,气急败坏地倒了一杯水塞在他手里,还坐过去给他拍了拍背。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动作难免粗鲁,这下舒伯珩不仅没有止咳,反而咳得更加厉害了。
庄凌尴尬地停了手,“舒……舒伯珩,你还好吧?”
舒伯珩闭着眼睛窝在庄凌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庄凌不确定他是不是晕过去了,一时之间慌得急忙探身要去按铃,却被舒伯珩按住了手。
“没事。”
“你……我还是让医生……”
“不用。”舒伯珩推开庄凌的手自己坐起来,“庄凌,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怎样了?”
“我以为,凭你的骄傲,做不出分手之后还来耀虎扬威的事情。庄凌,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我……舒伯珩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来……”庄凌说不出口了,是我只是来看看你?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光如此,我还见证了你的死亡?以前是我太蠢,现在我想要补偿你。
这些说出来,怕是会被他狠狠嘲笑吧?又或者是以为自己新出的什么用来整他的手段。
“我……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住院了,我……”
“我很好。你现在可以走了。”
“舒伯珩!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几天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庄凌撇开眼不看跟前的人,说话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呵。这就是打一根棍再给一颗甜枣吗?庄凌,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舒伯珩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毫无芥蒂地跑到自己跟前说这种话?仿佛前几天冷言冷语地说就算自己做得再多也不可能得到他,并差点跪下来求着自己放过他的人,不是面前这个庄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真猜对了。庄凌还是庄凌,只不过是那个死过一回并当了几天鬼的庄凌。
他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对舒伯珩的感情,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再不想办法补救,就太不是人了。
但是很明显,舒伯珩并不打算给自己这个机会。
“我知道你舒总不需要别人施舍,因为你勾勾手指就会有人贴上来。可是我庄凌也不是贱的。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觉得以前做错了,来跟你道歉的。”
“……”
“舒伯珩,我们以后不要剑拔弩张了,好吗?”
“……”舒伯珩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觉得胃里已经又在隐隐作痛了。
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一直以来,剑拔弩张咄咄逼人的不是一直都是他吗?他庄凌一个电话,自己不管在哪考察都会立刻赶回去,他有个头疼脑热,自己立刻哪也不去了就在一边守着。可是他呢?对自己所有的示好视而不见,一见面就是冷言冷语极尽讽刺。这些自己都忍了,可是几天前的圣诞夜,自己坐在沙发上捂着腹部问他,“你要怎样才肯回头看我?”庄凌头也不回地说,“除非你死了。”
就是这句话让舒伯珩彻底冷了心。
第6章周程
他歪在床上,左手狠狠地掐住腹部,唇色发白,额上一层层虚汗发出来。
如果庄凌再不走,他可能就要在他面前出丑了。可是今天庄凌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不仅一直赖在病房里,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自己的胃里一阵阵紧缩。
他最初本是神经性胃炎,只是后面饮食不规律加上无节制喝酒,才又多增了痉挛和溃疡。所以一旦情绪有波动,他特别容易犯病,尤其是那种痛,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几乎生生把他撕裂成两半,多亏了他良好的自制力,不然恐怕要撑不住叫出声来。
这边庄凌看他很久没说话,终于也感觉到了不对,他试探地问,“舒伯珩!你怎么了?又痛了?”
“走!”
“舒伯珩!”
“走!”
“……”庄凌不顾舒伯珩快要杀人的眼神,顶着压力又坐回到床上,伸手揽过他,一手放在他的腹部缓慢地打着圈儿。可是他毕竟没什么经验,下手没轻没重,舒伯珩不禁闷哼了一声,脸色竟比方才还要白上几分,把庄凌吓得不敢再动了。
“舒……舒伯珩,你还好吧?”
就在这时,周程闯了进来,一看这个场景脸上离开浮现出怒色。他冲上去挤开庄凌,把舒伯珩揽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放在舒伯珩的腹部顺时针轻轻打圈,一手熟门熟路地取出一支便携针给他扎在手臂上。过了一会儿,舒伯珩的呼吸慢慢地舒缓了下来,身体也不再紧绷,人也睁开了眼睛。
“阿程。”
“庄凌,你看到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
“伯珩以前是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那是因为太爱你。如今他已经用他的健康来偿还了,你还想要怎么样?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这是我跟他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庄凌一看到周程就不自觉地想起上辈子在舒伯珩的葬礼上那句,“我会心疼”。
庄凌啊庄凌,就连一个助手都会心疼他所做的一切,为他感到不值,你与他纠缠十余年,大部分时间朝夕相处,竟全是被猪油蒙了心吗?看不到他为你做的牺牲?也看不到后面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捂着腹部跌坐在床上,颤抖着手解开瓶盖,看都不看就把整瓶药倒进嘴里。
那时候,他该是有多难受,才会用这样自虐的方法来止痛?特别是他后来还因为过度劳累和长期压抑患上了左心衰竭,常常夜里突然惊醒喘不上气。
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呢?
冷眼站在床边看他犯病,心中竟还觉得快意。甚至有一次还眼睁睁地看着他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没了意识,嘴角还挂着刺目的鲜红。
一想到这个,他心中一痛,再看舒伯珩惨白的脸色,感觉和上一世的重合了。
“伯珩!”
他想要靠近,却被周程挡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周程,不关你的事。伯珩,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是诚心诚意来跟你道歉的,为前几天,也为之前我所做的一切。我知道现在你肯定不会原谅我,甚至认为我又在玩什么花样。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照顾你。”
说完这段话之后,他就走了出去。
第7章扑空
可是庄凌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竟扑了一个空。到前台一问,原来舒伯珩今天一早就出院了。
这可把他给气坏了,昨天人还起不来,躺在床上痛得都快死过去了,今天竟然出院了!
他转念一想,就知道舒伯珩去了哪里,赶紧从医院出来后就急匆匆地打车去了舒氏总部。
庄凌到的时候,天刚好下起了小雪,本就寒凉的天气一下子就变得冰冷刺骨,他想着舒伯珩此时的身子,怕是无法承受,就加紧速度乘坐专用电梯上了顶层,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之后,就见那人整个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臂弯里,右手还放在鼠标上面,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晕了,这么大动静都没能让他醒来。桌上不出意外散落着形形色色的药瓶,还有几粒白色药片。
庄凌心惊胆战地走过去,伸手碰了碰他,又轻声唤了几声,没有回应。就在他急了,搭着他的肩膀想要扶他起来的时候,舒伯珩微微一动,终于抬起头来。
“庄凌?你怎么又来了?”他刚醒双眼有些迷蒙,就这样湿漉漉地看着他,看得庄凌心里跳了一下。
他拢着眉心道:“我不来,难道还看着你把自己作死?”
“和你没关系。”
“怎样才有关系?舒伯珩,我知你在和我赌气,可是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连你都不在乎,还希望别人会在乎吗?”
“……你的意思是,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自作自受?咳咳……我懂了,你走吧。”舒伯珩垂下眼不再看他,原来自己长久的默默守候,最后竟还是换来了一句“不在乎”。周程说得没错,最狠不过庄凌。
自己纵横商场十年,最终竟狠不过面前这个人。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舒伯珩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休息一下……我……”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舒伯珩这时候已经坐起身来了,眼神也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锐利,还带着淡淡的疏离。
“你……”就在庄凌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
“舒总,经理们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您看是要……”
“我马上过去。”舒伯珩顺手拿了搭在扶手的西装外套就要站起来,不料因为起身太猛一时之间眼前黑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就要往下倒,被庄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舒伯珩!你还好吧?”
舒伯珩闭着眼睛稳了稳,就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跨步朝门外走去。
庄凌在后面望着他绷得紧紧的背部出神,突然反应过来要追上他,却被秘书一手格挡在离他三步外。
“让开。”
“请庄先生不要为难我们。”
“现在到底是谁为难谁?没看到你们老板都这样了吗?还让他去开会?你们公司离了他就不行了吗?那些主管是干什么吃的?”
“庄先生真会开玩笑,开会是舒总的决定,不是我们这些下属可以置喙的。再者说,老板会变成这个样子,庄先生不是功不可没?”
第8章紧急会议
秘书说完这句话就跟随舒伯珩的脚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庄凌一个人傻愣愣地还在总裁办公室里。
舒伯珩这次紧急召开主管大会是为了国外的一个奢侈品品牌Patek进军Z国市场的事情。
都说“穷人玩车,富人玩表”,足以体现腕表在全球贵族圈中的地位。而这个品牌就是国际高级腕表设计的佼佼者,它旗下所生产的腕表,就是M国总统也趋之若鹜。眼下他们的总部派考察团来到Z国就是为了寻求可靠的合作者。面对如此巨大的蛋糕,很难有本土企业家不动心,舒伯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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