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娇》TXT全集下载_24(1 / 2)

美人多娇 瓜子和茶 4820 字 2023-09-22

苏姝猛地一挥手,碎瓷片从他脖颈上划过,然项良也是反应极快,瓷片划破皮肤的同时,就侧头向旁一躲,顺势将苏姝推了出去。

苏姝猝不及防,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她头一回做这种事,心慌手抖,力气又小,只在项良脖子上划出一道两寸来长的伤口,看着血流出来不少,但并未伤到要害。

项良一声未吭,因此并未惊动院门外的两个护卫。

他目光沉沉地盯视苏姝一眼,撕下袍角草草包扎好伤口,冷声道:“解气了么?你姐姐就在前面屋子,自己进去吧。”

苏姝死死咬着嘴唇,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门前,唤道:“姐姐。”

房门很快从内打开,燕儿的惊呼声随之响起,接着便是苏姝低低的哭声。

燕儿搀扶着苏姝,狠狠剐一眼项良,“咣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从始至终,苏姝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项良在原地僵立半晌,脑子一阵迷惘,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恍惚中,只觉心中某处有什么东西坍塌了,破碎了。

心碎了应该是疼的,但与幼年遭受的折辱苦楚比起来,这点痛似乎是微不足道的。

这种结果他早就料到的,如今反倒莫名其妙伤感起来了,真是可笑!

项良自嘲般笑了笑,转身大踏步离去。

苏媚乍见妹妹,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捧着她的右手急急问道:“怎么回事?谁伤了你?是不是项良那个混蛋?”

苏姝这才发觉因太过用力,手被碎瓷片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是我自己弄伤的。”苏姝的神色非常疲惫,缓缓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苏媚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嗔怪道:“他功夫了得,你和他较什么劲?如果他恼羞成怒下狠手怎么办?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服软就得服软!”

苏姝的一脸愧色,“我实在气不过……我真没用,总给你和姐夫添麻烦。”

“别这么想,有心算无心,不备怎提备?”苏媚柔声安慰道,看着妹妹的手不免发愁,“这里没有金疮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给……”

忽然她话音一顿,若有所思盯着苏姝衣襟上几滴血渍。

“或许有办法往外递消息了。”苏媚眼神微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苏姝和燕儿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一眼,燕儿忙问道:“娘娘,您想出什么法子了?”

“你来……”苏媚招手叫过燕儿,低声耳语几句。

燕儿眼睛一亮,“这有什么难的,奴婢不怕!”

几只乌鸦掠过天际,停在院门屋檐上,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盯下头两个守卫。

“晦气。”一个守卫捡起碎石子狠狠扔过去。

乌鸦唿地飞起,嘎嘎怪叫着在天上盘旋不定,又落在屋檐上。

那守卫啐了一口,待要再轰,却听院内响起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板拍得山响,接着是女人惊恐慌张的哭喊声:“不好啦!娘娘小产啦——”

两个守卫头皮一紧,教主和艾嬷嬷都交代过,里面的人不能出半点差错,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俩赶紧打开门,跑到房门前抻着脖子一看,只见皇后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躺在塌上,衣裙上血迹点点,旁边的姑娘的手也染了血迹,明显吓傻了,张着手不知所措,只是哭个不停。

燕儿满手是血,愤怒地喊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郎中!娘娘要不……如果孩子保不住,你们谁也活不了!”

守卫们犹豫了下,迅速拿定注意,一个留在院门继续守着,一个立时跑出去报信。

燕儿偷偷觑着外头,悄声道:“娘娘,皇上会注意到吗?”

“我不知道,我赌的是皇上更看重我的声誉,还是更看重我的安危。”苏媚几不可察叹口气。

她不知道,昨晚萧易刚接到她失踪的消息,就将京城整个儿锁死了。

凌晨时分,御书房的气氛冷到了极点,萧易目中露出凶狠的光,指尖捏得发白,“还没查到下落,朕是养了一帮饭桶么!刘卿家,皇后叫你拿人,人呢?”

刘府尹被他狠戾的声调吓得一哆嗦,叩头道:“微臣得令就带人捉拿木里唐,可他早不见了踪影。”

“项良还有艾嬷嬷呢?”

“回皇上话,也……没有。”刘府尹苦着脸道,“皇后失踪地点方圆三十里都搜遍了,再搜,就到外城了。但守门将士说,昨晚宵禁后城门从没打开过。”

眼见皇上又要发怒,蔡总管忙道:“内城所有地方刘大人都搜遍了?”

刘府尹支支吾吾说:“呃,微臣怕事情闹得太大对皇后声誉有影响,就……没搜王公重臣的府宅。”

“废帝余孽,这个托辞不好用?再说有朕在,谁敢说三道四?搜!”萧易冷声道,“没朕的旨意,不许开城门,全城禁严,闲杂人等不准上街,店铺不准营业,三班衙役、五城兵马司、禁卫军所有人马全部上阵,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刘府尹唯唯诺诺迭声应是,擦着冷汗下去了。

少倾,萧易吩咐蔡总管道:“朕想来想去,保不齐他们给朕来个灯下黑,你派人去潜邸搜查,注意悄悄的。”

蔡总管纳罕道:“潜邸早锁了,没您的手令寻常人进不去。”

“艾嬷嬷也许有府里的钥匙,她掌管王府数年,比朕还熟悉府里的构造。而且春天的时候,府里内外都翻修了一遍,也是她过手经办,谁知道她有没有做手脚。”萧易暗自咬牙,“朕只当她是母后的心腹绝不会害朕,哼,朕看错了人!”

蔡总管不便对此多发表见解,事不宜迟,低头领命而去。

天光逐渐大亮,烛台上红泪堆得老高,忽悠忽悠的烛火微微一颤,灭了。

御书房没有人伺候,静得能听到门外宫人们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

手无意识地扫过腰际悬着的荷包,萧易怔楞了下,珍珠珊瑚八仙荷包,是她亲手缝制的。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浪潮一般涌上来,几乎要把萧易淹没,无法呼吸,心痛得要裂开了,以至于萧易不得不弯下腰,用力抵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皇上!”刚迈过门槛的福嬷嬷见状,差点把端着的托盘扔掉,急急上前,又是揉胸口,又是顺后背,忙不迭喊御医。

“不必了。”萧易重重透出口气,虚脱般靠在椅背上,慢慢道,“凡是劫持人质的,必然有所求,但是一晚上过去了,他们怎么还没消息?”

“可能伺机而动吧,要不然就是害怕了。”福嬷嬷说,“就凭他们几个人,翻不了天!”

内侍在门口探了下头,禀报道:“皇上,徐邦彦求见,手里拿着封信,说事关重大,必须即刻面圣。”

一听“信”,萧易马上警醒过来,大喝道:“宣!”

不多时,徐邦彦满头大汗跑进来,他连朝服都没穿,袍子前襟的纽扣也系错了位置,头发稍显蓬松凌乱,竟是连“御前失仪”的罪名也顾不得了。

“皇上,信……早起我家门房发现的。”徐邦彦双手捧着信迎头拜倒,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福嬷嬷不等吩咐,已接过信呈递萧易。

萧易飞快看完,冷笑道:“他倒是谨慎,利用你给朕传信。此事还有谁知道?”

“没了,只有微臣一人看过信。”徐邦彦跑得口干,舔了下嘴角继续说,“木里唐那贼子,竟让您单独去西郊妃陵!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什么都不如皇上安危重要,万万不可涉险。”

“少拿话激朕,当心朕要你的脑袋!”萧易没好气瞪他一眼,“皇后在他手里,就是再危险朕也要去!”

徐邦彦一缩脖子,看着是害怕了,然脸上立时少了许多刚进来时的慌乱,“皇上,要弄清楚他目的是什么,才好对付他。”

“朕知道他要什么,带上空白的圣旨和御玺。”萧易看着手里的信件冷笑道,“妃陵荒僻,却也有守陵的宦官和侍卫,他有胆量去那里,定然是有所依仗。”

正说着话,蔡总管没有通禀就一脚跨进来,“皇上,街面上有动静!有两个人挨家敲药铺子的门,要抓安胎药!顺天府怕打草惊蛇,一路偷偷跟着,没敢拿人。”

萧易目光霍地一跳,“多派人手,给朕端了他们的老巢!”

“是。”蔡总管躬身道,看了一眼换上青色长袍的萧易,忍不住问道,“您要出宫?”

萧易回身冷冷一笑,“对,朕要好好和‘舅舅’叙叙旧。”

第66章

此时已是初冬,西郊群山上一片冬景萧瑟,山坡上稀稀落落散布着白草黄叶、枯杨残柳,在风中东摇西摆,还未踏进陵园,便觉寒意袭面而来。

妃园葬着先帝二十七位妃嫔,建成距今不过三十余年,红墙上的颜色就有几处已经剥落,残缺不全的灰砖地生着枯黄的蓬草,连屋顶上的绿琉璃瓦都灰扑扑的好像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虽不至于像一座荒墓,然早已失去了皇家建筑应有的恢弘大气。

萧易命随行侍卫在园门外等着,自己一人慢慢走到母亲的地宫入口的琉璃影壁墙前。

按规制,应有一个总旗的兵力看守妃陵,但萧易一路走来,除却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宦官拿着扫帚打扫落叶,竟没有看见一个兵勇。

地宫入口油亮亮的,脚下也是黑乎乎湿漉漉的,好像是水渍,颜色却有点深。

萧易定定站了一会儿,忽听背后一阵嚓嚓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身着禁卫军百户官服的木里唐。

萧易不动声色上下扫视他一眼,冷声道:“皇后呢?”

“她在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木里唐玩味一笑,说,“不要想着逼问我她的下落,我牙里藏了毒药,不会给你们生擒的机会。”

萧易的目光又阴又冷,“你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昨晚临近宵禁皇后才从苏家折返,算算时间,你没办法带她们和你手下一起出城,即便有项良的令牌,那么多人也太惹眼了。所以这里应该只有你一个人。”

“不错,的确只有我一人出城。”木里唐爽快又直白,他晃晃手里的旗花,漫不经心地说,“若我死了,或者未时之前我的教徒看不到我,她和你的孩子马上就会死,而且是……死无全尸。”

萧易眸色一暗,嗓音暗沉沉的,“你的条件?”

木里唐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把西北军借调给我;第二,我要带姐姐的棺椁回阿巴儿。”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萧易还是被他狮子大开口的条件惊到了,怔楞了下,不禁讥诮笑道:“要西北军?你真敢开口,干脆让你做皇帝得了,笑话!如此荒唐,朕怎么可能答应。”

“只是‘借’而已,复国之后自会完璧归赵。况且攻打格尔翰你也不吃亏,那里矿产丰富,玉石自不必说,大型的铁矿就有四处,还有铜矿、金矿大大小小十余处。皇上,这算是荒唐之举吗?”

萧易神色不改,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虚幻的水中月而已。打仗打的是银子,我国库空虚,远征作战只会加重财政负担,使君臣离心,百姓疲敝,盗贼四起。”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木里唐,“格尔翰是我朝睦邻,和他开战于你自是百利无一害,于朕却是百害无一利,搞不好还会丢了皇位,就算朕疯了也不会应允!”

“我以为你是个痴情人,原来也是个冷酷无情的薄性人,果真适合当皇帝。”木里唐摇头叹道,“我观察你十几年了,还不如苏媚看你看得明白。她说,天下美人何其多,不是非她不可,而孩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和你生!”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萧易扯着嘴角不阴不阳笑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敢指责朕?艾嬷嬷诅天咒地发誓你是朕的亲舅舅,果真是好舅舅,竟然算计亲外甥的命。”

“若不是你一心想解散天圣教,逐我出境,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姐和我从格尔翰人手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不惜一切代价为父汗报仇,为阿巴儿人报仇。”

木里唐郑重道,“姐姐不惜委身于年纪比她大一倍的男人,甘愿困于重重深宫,只为给我留下一个助力。”

萧易心中百感交集,只觉脑海中母亲的身影又模糊了许多,一阵悲愤袭上来,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人算不如天算,你身边总有奶嬷嬷和宫人在,与其说是照顾你,更像是监视姐姐。你父亲真是小心又小心,生怕一个不慎葬送了他的江山。等你离宫辟府,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汉人,哪里还记得身上流着阿巴儿人的血?”

“我本想有了从龙之功后再现身,不成想你的皇后……”木里唐不住摇头,感慨万千,“换个女人就好了,一开始艾嬷嬷就不该选她!话说回来,姐姐刻在门上的地名,你总应该瞧见了吧?”

萧易目光微微跳了下,仍旧没有说话。

木里唐摇摇头,慢慢将手中的旗花举高,无奈一笑,“我赌输了,还以为你会敷衍我一下,没想到你不但不在乎姐姐的遗愿,还根本没把苏媚母子二人的命放在心上。”

萧易的脸色来回变化几次,腮边肌肉抽动两下,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杀气,旋即一抬手,制止道:“等等!”

木里唐略显得意地笑了起来,“皇上,是两败俱伤,还是一荣共荣,您细细想。”

萧易长长叹出口浊气,出神地望着来时的石砖路,默然良久,说道:“西北军不能给你,否则将士们就该反了。朕可以下一道圣旨,与格尔翰王朝断交,也可以给你出银子招募兵马,如此,总可以了吧?”

gu903();“断交不够,要宣战!”木里唐讨价还价道,“即便你不动用主要兵力,也要震慑住他们,至少边境处的卫所要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