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们人少,是非也少,现在人多了,自然摩擦和矛盾也会多起来,所以《青州律》的出台,既是形势的需要,也是我们在律法上的一次重要探索。接下来的废话还有很多,至少在周家三兄弟看来是这样,他们对律法的背景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们一点都不想知道,这部律法竟然是因为几个人打架给打出来的。这让他们在撰写情报上又遇到了新的困难。还好接下来谢昂解读的律法内容又让他们重新找回了信心,因为这一部《青州律》,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完备了。他们敢用自己的职业素养发誓,即便是曲安,不对,即便是四大宗门,也没有如此完备并且妥帖的规矩。城律、民律、刑律,这里面的每一条每一款内容都叫他们大开眼界。周伯甚至不知不觉间完全忘记了他们今天的重要任务,全心全意的听着台上的谢昂为大家介绍《青州律》。如果青州城的所有人都能遵守这一部律法的话他的思绪忍不住想到了非常遥远的未来。他完全没有发觉,他竟然已经打心底的认为,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年代,青州城拥有非常遥远的未来。
就在青州人仔细听着和他们以后生活息息相关的律法时,在离他们半天脚程的地方,却在发生了着一件他们谁都不会想到的事。烈阳宗的使者们破天荒的在冬天来到了阳城,并且对所有的阳城人宣布了一个消息。全城搬迁?阳城的修士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几乎以为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没错。城阳城主一脸平静,可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这里,或许就能感觉到他平静面孔下的高兴。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就出发。说完这句话后,阳城城主就和使者一起离开了。而留在原地的修士们只能求助的看向城主府的沙管家。可沙管家的反应并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或者说,他对目前的情况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看着这么一双双茫然又无措的眼睛,他想了想,还是安慰道:这次我们是去仙陆中央,应该是件好事。这句话的逻辑听起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偏远又穷困的东境,怎么比得上繁华的仙陆中央。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句话后,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抛弃家乡,抛弃故土,抛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座属于他们的城市,只因为大人物们的一句话。他们明明是修士,但是在此刻,却比蝼蚁还不如。蝼蚁尚且能够决定自己前进的方向,他们甚至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修士们都如此惶恐,更别说凡人了。一时之间,整个阳城像是迎来了世界末日。而城主府里的境况却和外面完全不同。阳城城主露出了一个笑容:真是没想到啊,任期还没满,我竟然就能回主宗。使者明显和城主很熟,闻言也不避讳:谁让主宗缺人呢。半年多前,就在烈阳宗管辖的地盘里出现了一个秘境。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那秘境竟然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洞天福地。早就天道畸变之后,洞天福地就变成了传说,所以这个秘境,四大宗门谁都不想放过。冲突爆发以来,可以说是伤亡无数,直到前些天,才最终定下了这利益分配的规矩。宗门这次死了不少练气修士,那些没什么用的筑基期修士也没剩多少,不然宗门也不会出此下策,舍弃阳城。使者叹了口气道。探索秘境需要大量的炮灰和马前卒,这些人虽然修为不高,但是用来探路却非常适合,也只有把路探清楚了,真正进去寻找机缘的修士才会动身。所以现在不仅烈阳宗,恐怕其他三大宗门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阳城城主并不关心阳城人的去留:现在秘境探索了多少了?使者摇头道:没多少,恐怕连千分之一都没有。这么久以来,四大宗门其实都在斗法,并没有去探索秘境,毕竟不事先决定好东西怎么分,那是谁都不许进秘境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进去分一杯羹。阳城城主道。使者道:你想进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来的路上,感觉到了灵矿的气息,就在你们附近,你把那矿脉献给主宗,主宗自然会给你一个名额。阳城城主闻言皱起了眉头。作为青州城的邻居,他当然发现了青矿的秘密这个本来应该枯竭的矿脉并没有作废,而是焕发了新的生机。不过之前他在苏秋延那里吃了大亏,所以并没有妄动。毕竟就算他把矿脉占为己有,好处也到不了他手里,都是宗门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去给自己找麻烦?但是现在不同了,那可是洞天福地,就连渡劫期修士都想要进去寻找飞升的机缘,更别说他了。如果一条矿脉能够换一个机会的话使者见他动了心,笑了笑道:你好好想想吧。另一边,青州人已经大概明白了《青州律》是什么东西。和他们想象中的规矩完全不同,这一部律法,简直涵盖了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连婚姻、生育、遗产等小事都作了详细的规定。与其说是不许他们做什么,更不如说是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谢昂见众人都是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非常理解道:《青州律》的内容比较繁复,刚刚我只是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一番,至于每一个条款究竟是什么意思,还需要大家在夜校里继续学习。苏秋延见状也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从明年的第一天开始,《青州律》就正式施行,我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学习,认真遵守。一听城主开口了,所有人都挺直了腰背。他们肯定会在夜校好好学习《青州律》的,坚决不当什么都不知道的法盲!而周家三兄弟,在听到了夜校两个字之后,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某种阴影,好像又回来了。第77章青矿灵石量秦越早就看过了《青州律》,里面甚至有不少是他写过的内容,所以在全城人聚集柳堂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站在了望塔上。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体验,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安静的俯瞰整个青州城。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青州的变化原来这么大。过去青州是灰扑扑的,这是泥土的颜色,也是老旧建筑物的颜色,但是现在青州却多了许多其他的颜色。三条连接着内外城的马路是一种充满了生机的灰色,而外城以东则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偶尔有彩雀和仙鹤在空中飞过,又为这座城市增加了一点其他的色调。秦越看着看着,就开始对着那些空的地方比划了起来。如今青州城还有许多地方都是空着的,他忍不住幻想起来,以后那些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建筑物拔地而起。他正思索着幻想着,就见到了城外的方向出现了几个黑点。这几个黑点自然是阳城的修士。他们也不想在这种天气到青州来,但是他们不得不来,因为这是城主的决定。去青州外面的矿脉看看。不过一句话,就叫他们疾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也发现了青州的了望塔,甚至也察觉到了上面的人,不过他们没有停下来,他们身上带着隐藏气息和身形的法器,除非是金丹修士,不然没有人会发现他们。而这个时候的了望塔上,显然不会有金丹修士。应该就在那边!其中一人指着青矿的方向道。即便是在冬日这种到处结霜的季节,灵矿传来的巨大的紊乱的灵气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几人加快了速度。果然,直到他们走到了这个崭新的矿脉面前时,那个了望塔上的身影也没有挪动。看来城主没有骗他们,他们的法器果然隔绝了其他人的窥视。但是等真正走进矿脉时,他们也不免怔愣了片刻。因为这里和他们刚刚经过的已经枯竭的青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尽管这两个矿脉之间隔的并不远。如果一定要形容,那个枯竭的矿脉像是被人一窝蜂抢劫过的,但是这里,井井有条的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脏乱无序的矿区。这里有几栋修的整整齐齐的建筑物,上面的牌匾也清楚的宣告了它们的身份办公楼、休息区、食堂、库房。此刻这四栋楼都是大门紧闭,甚至外面还设置了保护的阵法,让它们不至于在风雪中被侵蚀,始终保持着干干净净的状态。而这四栋楼的后面,就是被开采的矿脉了。每个矿洞都有编号,外面甚至立了两个牌子,一个牌子上面画着整个矿洞的情况,写着正式开采的时间,负责开采的小组和每次进洞的情况,另一个牌子写的则是这个矿洞的安全指数,负责巡逻和营救的救援队,以及每次他们检查过后的情况。而矿洞外则是同样用阵法封了起来,如果他们几人要硬闯,应该就会引起阵法的反应,警告青州的人。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了。这里真的是青州开采的矿脉?他们并不是被那阵法威慑住了,正相反,他们一早就料到了这里的矿洞肯定有保护措施,所以他们的迟疑只是来自于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充满了秩序的东西。不管是刚刚的那几栋楼,还是矿洞外的两个牌子,都让他们忍不住怀疑起开发这个崭新矿脉的并不是青州的那群野蛮人。至少他们一直认为青州人比他们野蛮,这个野蛮并不指武力,而是来自文化程度上的蔑视。别管了,开始吧,把东西拿出来。带头修士最先反应过来,让他身后的三个人赶紧把城主交代的东西拿出来。不过他才说完这句话,背后的汗毛突然就竖了起来。这是来自他狩猎多年的直觉,所以他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了头。青州了望塔上的那个黑点已经消失了,说明上面的人已经离开了。人呢?!我不是让你们看着他吗?!带头的修士突然慌了起来。其他人也愣了:刚刚你说话之前,我记得他还在了望塔上面。带头修士脸色变了又变,他脑子里关于危险的那根弦正在拉响警报,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气息。在他的感应里,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继续!他努力的定了定神道。另外几个修士不像他这么感应灵敏,反而没有那么惊慌,他们依言从兜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可还没把东西交给带头修士,其中一人就惊呼了一声。我的东西呢?!其他人立刻看了过去,果然,那人手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东西。带头修士神色彻底变了:退!话音一落,他就已经离开了原地,开始往矿脉外疾驰。同一时刻,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既然来了,不进青州做做客吗?砰的一声,带头的筑基修士轰的一声砸进了土里,其他人也是一样,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他们的脖子,把他们按向了地面。他们艰难的抬起头,然后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靴子,顺着那双靴子往上看,则是一双修长有力的腿。你们是阳城人?为什么来青州?那个人走进了他们,甚至蹲了下来。于是带头修士看见了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这张脸显然非常好看,但让人印象深刻的却不是脸上恰好的五官,而是混合了冷漠和张狂两种奇异的气质,很难想象这两种南辕北辙的感觉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会发现我们带头修士艰难的问道。难道不是应该你们先自我介绍吗?那人手里把玩着刚刚抢到的一枚玉环,笑着说道。带头修士闭上了嘴。眼前这人,显然修为比他们高,很可能就是金丹修士,不然不可能发现他们。既然已经被抓住了,那就闭上嘴,这是最好的办法。秦越也不介意,他只是好奇这群人为什么会突然来青州,就算他们的目的是青矿,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前来,因为冬天的矿洞是非常危险的,此刻里面全是冰霜,不仅没有办法开采,甚至连走动都非常困难。而且这玉环的气息也十分奇怪,像是某种炼器的产物,但是又刻下了他并不认识的阵法。他还没问识海里的魔头,那魔头就说话了:这是烈阳宗的一种法器,上面有烈阳宗的标记。他们果然是阳城来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拿着烈阳宗的法器过来?这法器有什么用?秦越追问道。魔尊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只是用来勘探这片矿脉而已。只需要把这几个玉环放在矿脉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就能大概测算出矿脉有多少灵石,这种法器,在仙陆中央并不少见,只是东境并不多。秦越笑道:所以他们是想来看看青矿值不值得他们下手?魔尊道:让他们测测吧,我也想知道,他们之后要做什么。于是秦越把玉环扔给了这群人,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带头修士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怎么不动?你们难道不想完成你们的任务?带头修士捡起了玉环,却是迟疑的没有动作。秦越又道:放心,我不会阻止你们的。他还抬起了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过了半晌,带头修士带着人离开了。半个时辰后,他们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是大冬天,可他们的衣服仍然湿透了。因为玉环上面显示出来的数据实在有些可怕,可怕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贫瘠的想象力里,甚至根本想象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数字。所以他们知道,他们今天是走不出这里了,没有意外的话,可能下一刻他们就会死在青矿。只是可惜,刚刚那个人捏碎了玉环上最重要的装置,所以这个重要的信息没有办法及时传到城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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